傅笙扯着被子玩的手蓦地一顿，指尖收紧。
哪怕是房间黑漆漆地只能大致看清人的五官，裴行末也依然能清晰看到，又有一滴泪顺着傅笙的眼角滑落。
没入她的鬓角。
他心底轻叹，面上演出痞气轻佻的神情，
“但我不告诉你。”
傅笙：“……”
幼稚！
她抬手锤了一下他的肩膀。
裴行末知道是真，不想说也是真。
傅笙哭，大概率是因为离婚。
她跟他一样，会心酸，会难过，会不舍。
知道她对这段婚姻不是毫无感情，裴行末高兴。
但他也心疼她哭得惨兮兮的，高兴中夹杂着担忧怜惜。
心情可谓五味杂陈。
“笙笙……”
叹了一口气，裴行末低头亲了亲傅笙还沾着泪的睫毛。
她不给面子当面揭穿他偷偷躲起来痛哭，他可没那么恶趣味。
既然她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他也不用非让她知道。
有时候，隐瞒不是绝对的坏事。
“想自己洗澡还是我抱你进去洗？”
睫毛传来的痒意让傅笙下意识扭头躲开，“能不开灯吗？”
裴行末无奈失笑，“可以。”
傅笙知道自己这会儿肯定是满脸狼狈，不想开灯让裴行末看到。
虽说，他目睹过无数次她落魄狼狈的模样。
“那你抱我进去。”
既然可以，傅笙张开双手。
裴行末轻笑出声。
他先下床，而后一手揽着傅笙的后背，一手绕过她的膝盖窝，轻轻松松将她抱起，“走，洗澡去。”
傅笙用手指头戳了戳男人赤裸的胸膛，突而感慨，
“我们一点也不像天亮后就要去民政局领离婚证的夫妻。”
一般要离婚的夫妻俩之间肯定是有无法调和的矛盾。
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吃顿饭都算好的了。
他们竟然能滚到床上去。
而且滚的过程契合而投入。
应该算得上离婚届的一股清流。
“是不像。”因为没灯，裴行末走得格外慢，怕一不小心磕着碰着，“所以笙笙要不要考虑一下，要不不离了？”
闻言，傅笙腮帮子微微鼓起，拒绝得毫不犹豫，“不要。”
到这种时候，裴行末听见傅笙说不，已然没那么伤感。
她已经在用行动给他证明，离婚后她真的不会躲他。
他有的是赔礼道歉，让她原谅他的机会。
裴行末忍不住垂头，深深地吮了一下怀里人的唇瓣，“不要就不要。”
摸黑洗完澡，吹干头发。
裴行末把湿了的床单换掉，这才抱着窝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的傅笙上床。
傅笙眼睛都闭上了。
突然感受到微凉的唇瓣贴上她的嘴唇。
“笙笙晚安。”
傅笙睡眼朦胧地掀开眼皮子，一下子就掉进男人温柔缱绻的目光中。
她愣了愣，完全出于下意识地，凑过去亲了亲他。
“晚安。”
轮到裴行末怔住。
看着那双颇有些发愣的眼眸，裴行末明了，她大概是已经困到丧失思考能力。
无奈地捏了捏她的鼻子，裴行末将被子往上拉，盖过他们的肩膀，“睡吧。”
“嗯。”
傅笙合上眼睑。
一夜好眠。
闹得再疯狂，裴行末也没忘记调闹钟。
他们早晨九点伴着闹钟声起的床。
到民政局，已经十一点。
饶是能预判到领完证，傅笙大概率不会再坐他的车回公司，而是让保镖或者沈易来接她。
真正看见沈易比他们先到民政局门口，裴行末看沈易的眼神仍是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敌意。
沈易面上挂着温和无辜的笑，目送他们走进民政局。
一句多余的话没说。
也自然不可能向裴行末解释，他出现在这，是笙姐的吩咐。
裴行末和傅笙去民政局的行程是半公开行程。
有心人想查，不用耗费多少精力就能查到。
一大早，各大吃瓜群就叽叽喳喳的，热闹得不行。
——那两不可能是去领结婚证的，所以，离婚？
——我想不明白，如果是离婚，沈易怎么敢出现，裴少那么能忍？
——有什么奇怪的，沈易是傅笙的助理，又已经跟赵大小姐官宣恋情了，裴少还能把沈易和傅笙凑对不成？
二十分钟后，想不明白的那个人想明白了。
——我悟了，裴少和傅笙从民政局出来，傅笙是跟沈易走的，头也没回，裴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看了很久，好像还低头抹眼泪了。
——我去，真是离婚？
——不是，有人能扒一下，他们为什么离婚吗？
能扒离婚原因的人暂时没出现，离婚倒成为了铁板钉钉上的实锤。
因为傅笙发朋友圈了。
朋友圈的配图是她坐在车上，镜头以车窗外的马路为背景拍的离婚证。
同样是小红本。
傅笙上一条有小红本出境的朋友圈，是结婚证。
两条朋友圈相隔的时间不到一个月。
傅笙的朋友圈一出，吃瓜群里讨论得可谓是废寝忘食。
明明是午休吃饭时间。
他们好像不用空出手吃饭一样，群聊一秒能刷十条信息上去。
傅笙点开吃瓜群划着看了一会儿，转而点开裴行末的聊天框发信息。
——裴少哭了？
傅笙听沈易说了昨晚柯蒂斯给她打电话的原因。
赶着跟沈易回公司处理柯蒂斯说的事情。
她走得称得上匆忙，无暇多关注裴行末的状态。
但裴行末应该不至于哭才是。
他们走出来说说笑笑的，心情还算平和。
傅笙倒是看到，在签字的时候，裴行末的手有些抖。
不过这是人之常情。
因为笔悬在离婚要签写的文件上面，她也停顿了好一会儿，差点想要逃避这种让人窒息的惋惜感。
他们在结婚文件签字时，坚定得半点不担忧婚后生活不如他们所愿。
离婚签字的时候反而担心这担心那的。
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