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按顺序来吧。首先是……”
走到第一间病房前,弑君者象征性地敲了敲门,随后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一片漆黑。窗帘拉得死死的,外边的光一点儿也透不进来。
“嘿!你谁!这里不欢迎外来者。”
里面传来一声暴躁的怒吼。弑君者眉头抬了抬。
“安静。我来查一下房。”她冷冷地说道。
“放p!这个时候来查房的应该是那个说话娘里娘气的小鬼,不是……”
说到这里,里面那个病人好像愣了一下。
“哦!你这声音我好像听过。你谁?”
“……”
弑君者没有回话,只是伸手摁开了顶灯开关。
“——那个,你再说几句话来着?要不你告诉我你是谁?”
“……”
(什么奇怪的家伙。)
一边这么想着,弑君者把目光投向了床上坐着的那名患者。只见他睁着无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后方的房门——
光看他这副姿态,感觉他甚至没注意到弑君者的存在。
“你眼睛看错位置了吧。看门干嘛?我在这里。”弑君者无奈地说道。
“啊嗯?你?你在哪里。我怎么可能知道。哦!”
那人叫嚷着,把脑袋转向另一边,背对着弑君者。
“不,那个,你……”
弑君者说着,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你……看不见东西吗?”
她努力在脑海里搜索着病患们的信息。好像的确有那么一个家伙是有视力障碍的来着。
但是,平常并不与这些患者们做交流的她,对于这些资料很不敏感。她只记得一个东西——这些患者们的感染情况。
而她,也只需要记得这个东西。
“——哈!开什么玩笑。我当然看不见。你觉得我看得见?那真是感谢!哈哈哈哈!”
那个人冲着房间里面的墙壁一阵狂笑。弑君者叹了口气。
“我在你的背后。如果你不嫌麻烦,可以把脑袋转过来对着我。嗯。”
她走到靠近病床一些的位置,说道。
“哦!行。”
那人听话地转过头来,冲着弑君者露出一个龇牙咧嘴的笑:
“我搞错了位置。但这可不是我听力不好!知道有个双耳效应不?一开始我肯定看对了地方。后来你说我看错了。于是我就转了180度。怎么了?现在我看的地方是对的吧?我就说怎么可能有人能瞬移到我背后。”
“差不多啦。这个东西没什么要紧的。”
弑君者摆了摆手,仿佛床上的人能看见她的动作一样:
“所以,你情况还好?没有什么异常的吧。”
“哦,这个!一切都好。那tmd源石病就像个笑话。我只是不能走路!我上半身还很自由。”
病人叫嚷着,忽然问道:“对了——你是谁?告诉我吧,你的声音我肯定听到过。最近。”
“……弑君者。医生。今天上午给你做过矿石病扫描检查。”
“对了!那就对了。上午我睡得很死。但是我肯定在梦里听见过你的声音——啊,富有穿透力的女高音!我喜欢。”
……
弑君者没接他的话,只是看了看床头的病历单:
“你……十天前进来的?”
“是的!那群**硬说我不能干活了,把我抬这里来。我能干活。没人能抗住乌萨斯禁军的法术,只能我来!我走了他们立刻变成瓜皮。”
“……注意点啊。融合率都快破25%了。浓度……0.21……”
能抬到这里来的,都是严重得不能再严重的矿石病晚期患者。
作为医疗部部长,弑君者很清楚这一点。但是,她并不清楚眼前这个家伙清不清楚。
“哦?25%?那是啥东西,我不清楚。”病人愣了愣,回道。
“就是说你的情况比较不容乐观。自己注意身体吧。”
所谓的“注意身体”,在弑君者这儿,一般就是和“准备后事”画上等号了。很简单,当医生对晚期患者的建议只剩下“注意身体”时,也就是说……已经无药可救了。
或者说,矿石病本就无药可救?
“啊,我不乐观?不不不,我很乐观啊,难道我看起来很不乐观?该死,我照不了镜子。”病人的话有那么些无厘头。
“……我没说这个意思。我是说……”
弑君者迟疑了一下,说道:“不,你看起来是很乐观。不好意思。”
“哈,我就说了。能让我不乐观的就是那该死的源石簇!那东西从我的身体里刺出来,嘶……发病的时候真tm痛。”
“……好了,既然你没什么问题,那我就去下一间病房了哈。”
“哦,谢谢,医生!好走。”
他顿了顿,在弑君者推门出去时补上了一句:
“对了,好好陪陪65号的小鬼!她是个好孩子。”
源石尘侵蚀了他的晶状体,夺走了最后一丝光明。然后,很快会对他的大脑下手。
——————
当弑君者走到下一间有人的病房前时,她听见了一阵锯木头的声音。
非常刺耳,堪称精神折磨。
“这又是什么奇行种……”她的内心吐槽着。
木工吗?别给弄出甲醛中毒就行。
按照惯例,依旧是轻轻地敲敲门,然后推开。
“——医生?”
病房里的少年看见弑君者,惊讶地放下了肩上的小提琴。
“嗯。”弑君者点了点头。
她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哪怕引出话题的一句话也好。
不过,少年颤抖的声音却很快打破了尴尬:
“医生……我,我,有很大的问题对吧?”
“啊?什么问题?”弑君者不明所以。
“我……我的病……你今天上午来过了吧?”
“对啊。”
“不是……医生,不用瞒着我,我不怕的……反正早就准备好了……”
少年的脸色无比惶恐。或许他以为,眼前的医生是前来宣判他“死刑”的。
——误会而已。然而,这看似颇具喜感的一幕,却让弑君者感到有些酸苦。
她习惯性地望向病患的感染部位——
手。手臂,脖颈,一直到面部的耳根。源石撕裂肌肤,隔断神经的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