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大厦，接近下班的地点，有些工位上的灯都已经熄灭了。
若不是聂朗在办公室门口候着，宋如歌几乎就要以为，这昏暗的总裁办公室空无一人。
“宋小姐，你来了。”
聂朗对宋如歌的出现丝毫不意外，反而自然的递上电子卡。
“宋小姐，顾总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随时待命。”
聂朗递给宋如歌一张自己的名片，转身对还在加班的打工人喊道：“大家今天收拾收拾东西下班了。”
有了顾总助理的喊话，大家都迅速的起身，离开工位。
不到五分钟的功夫，顾氏大厦，在宋如歌的视线范围内，已经空无一人，将所有的空间都留给了这两人。
宋如歌深吸一口气，电子卡“嘀”的一声，门开了一条缝，她人还没进去，一个茶杯迎面飞来，擦着她的额头掉在身侧。
“不是说了不要来打扰我吗？”
顾夜寒冰冷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宋如歌捡起刚好掉在地毯上的茶杯，倒了一杯热茶，放在办公桌上。
“就算不开心，也不能惩罚自己的胃吧？”
听到这四年前记忆里一模一样的话语，顾夜寒猛的转过身来，由于在黑暗中待的太久，猛然接触到光亮，双眼有些刺痛，涨的通红。
“你怎么来了？”
他一动不动盯着宋如歌，语气带着刻意的轻松，但眼底是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住的挣扎。
宋如歌没有说话，她在这一瞬间，好像感受到了——
痛苦在蔓延，在黑暗中弥漫和崩塌，让她几乎听得到，他的灵魂在呜咽。
她盯着顾夜寒，从惊愕到动容，因为——
宋如歌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顾夜寒，他总是一副，谁都打不倒的矜贵模样。
矜贵到所有人都忘记了，他也是个人，是个有七情六欲的正常人。
她心脏猛烈的跳动起来，仿佛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拥堵在喉咙，让她很是心疼。
宋如歌快步走到顾夜寒的面前，将他的头轻轻的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温柔的道：“如果难受，你就哭出来吧。”
顾夜寒没有哭，他只是闭着眼，贪婪的汲取着这个拥抱，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孩。
两人在黑暗中沉默了很久，静的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刚，没有砸到你吧。”
顾夜寒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他的声音很淡，但不知道为何宋如歌听起来很是心酸。
但她知道，他坚强习惯了。
她摇摇头，站起来，将那杯还冒着热气的水，放进他大大的手掌。
宋如歌笑着道：“不知道有荣幸请顾总吃个晚饭吗？”
顾夜寒依旧未发一言，他冰封的心，仿佛又被她凿开了一个小口。
他甚至能听见融化的声音。
顾夜寒想回答好，但他一出口，却带着让他后悔的嘲讽：“你是在同情我吗？”
宋如歌眼中的温情，在这一瞬间破碎掉了。
无数道委屈涌上她的心头。
为了赶来安慰她，她打破自己的原则送去了医院。
为了赶来安慰她，她自私的没有先去安慰聂风的心情。
宋如歌十指交迭在一起，骨节绞的发白，她冷冷的说道：“顾夜寒，我…”
一道电话铃声打断了她即将要出口的伤人的话，她垂眸看去，是宋绵绵。
她抬眸，表情已经恢复正常，她按下接通键，只听见绵绵奶声奶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妈咪，你回来了吗？我有点饿了。”
“嗯，现在回来。你乖乖的等妈咪。”
宋如歌挂断电话，重重的看了顾夜寒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听到电梯的响声，顾夜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他追出去，却已经晚了。
宋如歌那张清冷的脸，在电梯关上的一瞬间，也消失在顾夜寒的眼帘中。
顾夜寒黑着一张脸，“砰”的一下，左手对门上狠狠锤了一拳。
一阵天崩地裂的骨头断开的声音又重复响声，他拿起手机，拨通晏殊的电话。
“喂，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晏殊玩味的声音从电话听筒那边传来。
“我的左手又断了。”
“什么？”电话那头传来了手忙脚乱收拾东西的声响，晏殊提着医疗箱出门，声音里带着无奈：“你儿子是个小祖宗，你是个老祖宗是吧，今天刚拆的纱布，你又给搞断了，我真的是服了你了，你…”
顾夜寒没耐心再听晏殊的叨叨声，直接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