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如果不相信老臣，就请以欺君之罪，杀了老臣。”
狄忠性格刚强，哪里能忍？
“陛下，我等与九皇子都不熟，更无交情，根本没有理由包庇九皇子。”
“请陛下明断，九皇子就在凉州城，陛下可派人去打探消息。”
“陛下，臣亲眼所见，九皇子亲帅八百代州骑兵和一万党项骑兵，攻破凉州。”
账内，许多将领纷纷下跪，陈述详情。
坐在上面的李天赐脸色铁青。
一个人这样说，他可以怀疑是撒谎。
两个人这么说，他可以怀疑是联合欺骗。
但三个人，十个人……所有人都这么说，他就不能不信了。
吴王李坚和丞相柳长卿面面相觑。
如果这是真的，那接下来可就麻烦了。
吴王是害怕李湛的报复。
而柳长卿是担心李天赐父子成仇。
李天赐此时目光有些呆滞，双目失神。
如果真如这些将领所言，真如独孤敬的密报所言。
那他该怎么处置那逆子？
最关键的是，征服了党项人，那逆子也绝非善类，早有逆反之心，他能轻松战胜吗？
如果不能战胜那逆子，他这个皇帝岂不是要颜面尽失？
虽然他有二十万大军，但没有骑兵。
在五万党项骑兵面前，他一点优势都没有。
李天赐实在是想不明白，那逆子到底是用什么办法征服的西夏。
如果那逆子真有如此才能。
那在京城，为什么就如此轻易的被人栽赃陷害？
李天赐实在是想不通。
“那你们说，这逆子到底想干什么？”
李天赐暂且相信李湛灭了西夏。
但李湛到底想要干什么？
“九皇子想干什么？”
所有人都被问懵了。
对啊，李湛想要干什么？
他灭了西夏，收复凉州，却不让齐军接管，他想干什么？
难道想自立为王，想要造反？
“他是想以凉州、西夏为筹码，跟朕邀功？
“或者说，他想做太子？
“再或者说，他想割据一方，当诸侯王？”
李天赐目光之中闪烁着点点冷冽的火花。
下面，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事情变得糟糕起来了。
如果李湛真有称霸一方的野心，那大齐将面对一个比西夏更危险的政权。
“独孤敬，那些党项贵族为什么会听那逆子的话？你是否调查清楚？”
李天赐突然盯着旁边的独孤敬。
“陛下，恕罪！”
独孤敬闻言，吓得一个哆嗦。
“怎么，你没有调查？”
李天赐声音中带着点点怒意。
“陛下，臣派了三波人前往西夏王城，但都没有音讯，臣怀疑是申屠忠下的手。”
独孤敬擦了擦头上冷汗，战战兢兢道。
“朕要知道，党项贵族们是什么态度，他们当初连归附大齐都不愿意，怎么可能愿意归附那逆子？”
李天赐眯起眼睛，突然觉得豁然开朗。
那逆子就算征服了西夏又如何？
他坐得稳那片江山吗？
他有那个本事吗？
党项贵族桀骜不驯，没有金刚手段，能弹压得住？
“查，给朕去查，朕要知道凉州城到底是什么情况。”
李天赐目中露出精光。
只要党项贵族叛乱，背叛那逆子。
那他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将那逆子的势力和党项人的势力一网打尽。
到时候，银夏五州将重归大齐。
然后，横扫河西走廊，收复西域，指日可待。
作为一个帝王，他做梦都想成为千古一帝。
如果版图中没有西域，又怎么配称为千古一帝？
凉州城。
暗流涌动。
被拓跋明德带到凉州的党项贵族们逐渐搞明白现状，对拓跋明德越发不满。
“拓跋明德昏庸，当时我们就应该支持太子。”
“要不是家人在城中，我怎么会背叛太子啊？”
“对一个齐人皇子俯首称臣，简直是耻辱。”
“没错，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铲除这个唐王，迎回太子。”
“拓跋明德根本不配再做我们王。”
“铲除李贼，活剥野利善这个叛徒，迎回太子。”
一群党项贵族，开始四处串联，拉拢各个小部落首领，密谋政变。
不过，这一切在李湛面前却都犹如剥光了衣服的女人般，没有丝毫秘密可言。
“秘卫现在有多少人？”
李湛看着黑暗中的申屠忠。
“殿下，经过培训和招募，秘卫已经接近五百人，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被党项人奴役的汉人，还有一部分憎恨党项人的吐蕃人、契丹人。”
“嗯，要确保每个小部落都有咱们的人，摸清所有部落的情况。”
李湛点了点头道。
“殿下，拓跋明德、野利善求见。”
就在这时，彭豹在门口大声道。
“让他们进来吧！”
李湛挥了挥手，让申屠忠离开。
“殿下，该收网了！”
拓跋明德一走进来，就杀气腾腾的道。
“殿下，我野利部绝无叛乱之人，我的部下和族人早就跟那些贵族划清界限。”
野利善急忙表态。
野利善倒也没有撒谎，至从野利善带兵攻打西夏王城，野利部就跟其他党项人成了仇人。
所以，野利善现在恨不得将自己身家性命全部跟李湛绑在一起，如果没有李湛的支持，那些党项贵族迟早要把他撕碎。
现在，西夏局面很清晰。
第一股势力，是誓死追随的李湛的八百代州铁骑以及一万凉州新军，他们是李湛的基本盘。
第二股势力，是野利部落和拓跋明德的八万党项铁骑，只要李湛善待他们，他们基本上不会叛乱。
第三股势力，是那群不甘臣服于李湛的党项贵族，他们手中兵马大约五万，这群人桀骜不驯，随时暴雷。
看起来党项贵族拥有五万兵马很强大。
其实不然，这些贵族以及贵族的死忠者只有不到五千人。
而剩下那几万人，都是普普通通的牧民，他们并不是纯血党项人，很多都是混血，他们只是这些贵族的农奴和附庸者，这些人没有什么“民族主义”思想，都是顺民。
只要李湛铲除这些贵族，给他们点好处，不压迫和剥削他们，他们就会成为李湛的顺民。
“既然行动，就要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李湛眼中露出森然杀机。
“恶人就让我野利善来做。”
野利善点了点道。
“这个功劳，非你莫属。”
拓跋明德摇头苦笑。
“我听说阿娜就在凉州城，我会让人选个良辰吉日，迎娶她为妃。”
李湛闻言，突然转移话题。
“哈哈哈，殿下，这件事我一定给你办得漂漂亮亮。”
听李湛这么一说，野利善顿时开心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