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茗心点了点头，让他随意。
既然不能一下子将侯府毁掉，那就一点一点来吧。
穆连城很快离开，纪茗心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嘴角弯了弯。
这个人表面上是个无能的草包，但背地里其实还挺好用的。
看样子，她的运气还不错。
纪茗心吃了午膳，正百无聊赖的想着是不是应该睡个午觉，白菊便兴匆匆地走了进来。
“小姐，方姨娘和二姑娘要被老夫人赶出府，关到庄子上去。还有那个跟她一起被抓到的周旺，全家都要被发卖出去。”
小丫头说话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喜气，乐呵呵道，“让她们再害小姐，果然坏事做多了是要遭报应的。”
纪茗心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不管老夫人愿不愿意相信方姨娘的说法，认为纪锦心是被人陷害，但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失去清白是事实。
对于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甚至还可能累害侯府其他姑娘的庶女，老夫人能有多少慈心呢？
所以纪锦心的下场，无外乎被发配到庄子上，或者送到哪个庵子里常伴青灯古佛。
她眼皮都没有抬，语气也淡淡的：“她们要被送到哪个庄子上？”
白菊说：“这个我也没打听出来，只是依稀听见说是世子住的那个庄子。”
纪茗心听了这话，觉得以后说不定能从方姨娘身上得到什么消息，于是问：“人走了没有？”
白菊道：“没有呢，世子夫人给求了情，说好歹是家里的姨娘和姑娘，就这么出去不好看，让她们收拾些行礼。下人们如今都在说世子夫人对妾室和庶女慈善。”
大部分人虽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老夫人发了话，从来没有人违背，世子夫人在这个时候求情，自然格外显眼。
“是吗？”纪茗心觉得有些奇怪。
白菱正好在收拾屋子，听到这话，摇头道：“这事不对劲。别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就罢了，世子夫人是不可能不知道的。二姑娘的事对纪家所有的姑娘来说，都是个耻辱，尤其是跟她走的最近的三姑娘。世子夫人不痛恨对方也就罢了，怎么还帮着求情呢？”
纪茗心笑道：“这还不简单，昨晚是是必然不是方姨娘一个人的主意，她那样谨小慎微了一辈子的人，怎么可能自己出头对付我，这一定是经过了世子夫人的允许的。事实上，这件事最可疑的其实是世子夫人，因为后院都是她在管，你说莫名其妙进来一个男人，是谁的责任呢？”
说起这个，纪茗心也觉得运气这件事真的很奇妙，方姨娘唯一失算的就是她知道纪锦心跟周旺的关系。
所以在周旺说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刹那，她心中就确定了幕后的人是方姨娘和纪锦心。
这么说白菱就更不明白了：“小姐又没有得罪世子夫人，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您呢？”
纪茗心一手托着腮懒洋洋道：“当然是方姨娘给她找了一个必须要对付我的理由，你不觉得从我回来后，世子夫人的态度就很奇怪吗？”
一般的继母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总会装一装，可世子夫人从来没有，对她一直都是冷漠加疏离。
其实有什么必要呢，她只是一个代嫁的姑娘，并不会碍着对方什么事，甚至连她回来这件事，都是为了替纪云心嫁到定北王府。
所以无论如何，高氏对她都不应该是这么个态度。
白菱认真想了想道：“好像还真是，她好像从不看好老夫人对小姐的拉拢。似乎从一开始就知道，小姐注定要跟侯府站在对立面。”
纪茗心若有所思地点头：“之前也就罢了，不过是冷着一张脸，尽量当我不存在。可方姨娘无疑知道她的软肋在哪里，所以很轻易地说动了她。甚至拼着落个管家不严的名声，也要将我除掉。”
白菱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姑娘出了事，定北王府的婚事怎么办？侯府不怕皇上责怪吗？”
纪茗心冷笑：“很明显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她的脑子根本想不到那些，只觉的反正我嫁过去也不会帮着娘家，所以这门婚事成不成也没什么要紧。”
从当初为了纪云心的一己之私，硬生生的歪曲圣意，将她接回来就可以看出，高氏着实没有什么政治眼光，完全不明白皇上指这门婚的意思。
皇上固然有意为穆连城寻一个身份能上得了台面，但娘家还没什么权势的世子妃。
但那也不意味着侯府能够将嫌弃穆连城摆到台面上，将一个养在商户十几年的弃子拿出来充数。
这分明就是在打皇上的脸。
到目前为止皇上没有吭声，纪茗心猜测，一是因为圣旨当初确实没有写清楚，她在身份上是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二是穆连城没有意见。
但凡穆连城有半点不乐意，纪茗心相信，皇上趁着他闹腾能直接将侯府的爵位夺掉。
一个没什么出类拔萃的人才，还暗中违逆他的意思的侯府，在皇上眼中，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
白菱摇了摇头：“侯府未来的当家主母竟然这般短视，也难怪这才多少年，宁德侯府就被淘汰出了京城贵族的圈子。”
勋贵和勋贵也是不一样的。
不说定北王府那样世代驻守边境，手握重兵的家族，其他那些大大小小的公侯伯府，每一代若没有那么几个拔尖的人才，衰落也不过是几年的事。
纪茗心懒得去想侯府的前途，宁德侯府以后什么样，跟她关系不大。
她理了理思路，只想明白一件事，自己母亲的死，高氏也是知情者。
而自己当年离开前发生了什么，她一定很清楚。
就是因为这个，她一开始就对自己充满了戒备。
当年她醒过来便因为受了刺激忘了一切。
现在想想，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她阴差阳错的保住了性命。
否则纪家拼着跟傅家撕破脸，也不可能让她活着离开。
脑子里想着这些，纪茗心起身道：“我们去送送方姨娘和二妹妹。”
运气好点说不定真能试探出什么。
白芍连忙跟上，姑娘这也太明目张胆了些，二姑娘落得这个下场，确定方姨娘看到她不会发疯吗？
纪茗心似乎明白她的想法，唇角勾了勾：“她若是聪明，就该知道那是她们咎由自取，跟我没有关系。”
既然出了手，就要接受弱肉强食的规则，她若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又怎么活得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