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女孩儿撕心裂肺的哭声中止，窗外的蝉鸣也停下来。
路昭昭感到自己脱离原身，漂浮在半空中。
熟悉的蓝色虚空界面铺展开来，白色浮光字体格外刺眼。
[还没来得及告诉外公，橘子很甜，路昭昭便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就是这句。
朝空中比划着，路大将军几乎用尽毕生所学，才满意按下确定键。
[外公把橘子递到她嘴边，以后每个季节，他的昭昭都会吃到自己亲手剥的橘子。]
万千光缕冲向自己，眼前乍然闪现一阵白光。
再睁开眼时，路昭昭就看到外公躺在病床上，一双手笨拙地剥桔子皮。
[谢谢你。]
女孩儿一闪而过的声音，带着几分空灵，随着天空中的白云飘散开。
她感受到体内一股力量在抽离。
剧本上的字迹格外清晰。
......
裴然自打接完电话，就马不停蹄赶回别墅，下午五点就洗了个澡，照着镜子摆pose。
一直等到晚上，他才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走下车。
身后为什么跟着一个男人？
等他凑近才看清，路昭昭一双眼睛肿成了核桃，身后跟着的是惺惺作态的孙颂今。
还没等裴然开口质问孙颂今，他反而先发制人。
“然然，你这是什么造型？”
路昭昭努力瞪大了臃肿的双眼，才看到裴然全身上下，只有一条浴巾松松垮垮搭在腰间，低到能看到腹肌下一颗小痣。
溢出画面的涩气。
裴然反应过来，扯过一件外套就挡住自己。
“我在洗澡，谁让你们不打招呼就回来。”
路昭昭往下扯了扯，挡住那颗痣。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在家好好儿穿衣服，让你小叔见笑了吧。”
母子俩互相打掩护，孙颂今捂着眼睛进家门。
路昭昭把他推远了些，“跟着我干什么？上楼穿裤子去。”
就这样，裴然还没机会展示自己一下午，绷着肌肉捏出来的完美线条，就套了一件奶黄色恐龙睡衣。
坐着矮人一截的椅子，看着对面两个人。
两人被缠着解释清楚路昭昭哭的原因后，裴然一张嘴才消停下来。
孙颂今轻咳一声开口：“然然，经过我和你爸的商议，决定把你送到国外念书。”
路昭昭跟着点头，“我也同意你出国读书。”
透过她臃肿的核桃眼，裴然精准捕捉到她的认真。
瞬间炸毛，“路昭昭，怎么连你也要赶我走？”
[黑化值+10。]
路昭昭反应过来，裴然现在处于追妻状态，让他出国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她急忙补救：“其实也没必要一定出国，在国内也挺好的。”
感受到孙颂今含茫四射的眼神，路昭昭也没转口风。
“孙先生放心，我能把然然成绩提上来，也一定能让他做好当继承人的准备。”
怕的就是你。
孙颂今在内心暗暗吐槽，裴老二想培养继承人，谁知道找了个精神有问题的老师。
自己没权利赶她走，来挑拨离间一下两人的关系，让裴然保持警惕就可以。
“你说得对，然然现在已经成年，说到底还是象牙塔里的孩子，没有见识过人心险恶。”
“就是不知道有些人存的什么心思，我好心给人解约，还死皮赖脸不离开裴家。”
给人做了五年的后妈，路昭昭以为自己已经把脾气磨平。
现在看孙颂今这副样子，怎么就这么想揍他呢。
“孙先生倒也不必千里迢迢来挨骂，您直肠通大脑了吧，什么时候跟我提过解约？”
路昭昭按住裴然蠢蠢欲动的手，“给我安这么一个人设，让你觉得自己很聪明吗？”
“解约就解约，择日不如撞日。”
她这么说，并不是一时冲动，毕竟还有任务在身。
只是她知道，孙颂今根本没想赶自己走。
她差点儿也被孙颂今唬到，还好改剧本的时候偷瞄了两眼。
他是来诈自己的。
“不能解约。”裴然嗓音发冷，像啐了寒冰。
“这是我们裴家的事，孙颂今，别忘了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他站起身，“是你们孙家没事干，还是我爸要娶你过门?”
闻言，路昭昭感觉自己下巴都要掉地上，裴然这孩子，打小脑回路就可以。
反观斜倚在沙发上的孙颂今，他表情只僵了一瞬，很快恢复笑容。
他当然记得，小少爷年纪小，捉住自己在拳馆的一点儿财务漏洞，就以此为要挟，不允许自己插手裴家的事。
是个很敏锐的孩子，但远远不够。
那女人这么些年想尽办法赚钱，不就是想提前还款跑路？
只要自己拆穿她的真面目，裴然自会远离她。
“路小姐已经补全了百分之三十钱款，裴先生说现在就可以放您走。”
“还可以带您外公，一起到国外定居。”
他就不信这女人不上当。
路昭昭看他飙戏飚的上瘾，简直想把奥斯卡小金人儿捧他手上。
孙颂今把裴先生搬出来，显然不仅想威胁自己，还在对裴然施压。
裴然自小对于爸爸的敬仰和尊重，利用这一点改变他的路昭昭再清楚不过。
“既然裴先生觉得我应该离开，那我也不为难彼此。”
裴然拦住她：“路昭昭，你不许走！”
[叮咚——黑化值+10。]
路昭昭眸底平静似水，“孙先生，戏演的差不多就可以收手，把然然都吓到了。”
她嘴角一抹浅笑，心里已经一枪戳死孙颂今的小人儿。
真有够闲的，要不是为了外公，她才不配合他演什么宫斗戏，她上辈子最烦的就是勾心斗角。
与裴家并驾齐驱的孙氏集团，由孙颂今一手掌掴。商界无人不知的笑面狐狸，从未在人前失态过。
此刻却因为路昭昭一句话，笑容僵在脸上。
而后一点点消散。
“路小姐不愧是先生看上的人，佩服佩服。”
最后几个字还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两人你来我往，把裴然人都看傻了，这是裴小少爷成年以来，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和路昭昭之间的差距。
他们两个在编织蜘蛛网，自己就傻傻扑上去。
像个二愣子一样。
“你们两个，耍我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