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宋清安回来说了一下宋宝全打探到的消息。
其实也不算什么正经消息，气氛越来越紧张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就连赵家行和赵家岚的信里都在拐弯抹角地说这些。
一大堆说下来，其实就一句话，这个事儿不可避免，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那就是没办法了。
赵家之唉声叹气。
宋清安眼神古怪了一瞬，沉默不语。
睡前，他拍了拍赵家之的背，算作安抚，倒是给出了他和宋宝全商量的结果，他们打算明天一早就打发五个老人去开荒。
开荒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又苦又累，村里的壮劳力都不愿意干。
也是村里没个正经山头，不然把他们打发上山是最保险的。
不管怎么说，能避开一时是一时。
赵家之心下无奈，也只能被动接受。
第二天一早，宋宝全和宋清安去了小木屋，把打探来的消息说了一下，宋宝全迟疑了片刻，还是说了实话。
“大爷大娘，特殊时期，就辛苦你们了。你们放心，那地方开不开荒的无所谓，等把人应付走，你们就回来，不会一直让你们在那边。”
五位老人对视一眼，全都摇头：“事儿不能这么做，那些人恐怕不会只来一次，更不会次次都让你们打探到消息。”
这话宋宝全没法反驳，毕竟村里的事儿也不少，他不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这上边，村里的事儿还管不管了。
“不管怎么说，今天这关咱们先过了再说。”
宋清安附和，帮着他们拿了农具往外走。
“说句不好听的，今天这事儿能不能糊弄过去，我们心里也没底。”
把五位老人送到了离村挺远几乎没什么人来的林子边缘，宋宝全和宋清安二话没说，拎着家伙事儿就开干，倒是把五位老人吓了一跳。
“你们这是干啥？”
“大爷大娘，那些人要过来看，这地方不能一点儿没动，会生疑，我们也不能在这儿太久，先干一点儿，我们走了你们做做样子就行。”
这也是宋宝全和宋清安商量好的，等把人应付走了，这片地方也不会撂这儿，他俩会找些嘴巴管事儿的过来，尽量开荒。
这次若是能糊弄过去，下次再来他们也好交代。
但这些没必要和老人们说了，只会让他们跟着烦心。
两个人都还算年轻，干活也麻利，一个多小时刨了差不多一亩地，两个人又叮嘱几句，这才返回大队部。
刚把身上的泥灰收拾干净，气儿喘匀了，就有孩子领着公社的一群人进来。
为首的是个看着十七八岁的年轻小伙子，下巴高抬，鼻孔看人，嚷嚷着要来教小木屋那边的人道理。
宋宝全和宋清安对视一眼，略带讨好地请他们进大队部坐会，又给他们倒了热水，宋宝全这才说道：
“各位来得不巧，咱们宋王庄大队这些年人多地少的，粮食不够吃又不愿意出去开荒，我就琢磨着，那边那些人正好都是下来劳动改造的，就打发他们出去开荒了。”
“开荒？”
带头的小年轻脸色一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冷哼一声，似笑非笑。
“宋大队长，你不会是想包庇他们吧？”
“那哪儿能啊！我宋宝全也是当过兵的，咋会做这么没觉悟的事儿？这位同志，你有所不知，我们宋王庄这荒地啊，那可不是一般的荒地，开荒难度特别大，就我和宋书记这样的，忙活一上午也就能开一亩，何况他们了？”
“我这昨天就打发他们去了，也不知道他们那些个老胳膊老腿的废物能干多少！”
当着这些人的面儿，宋宝全对五位老人是一句好话没有。
那小年轻却眉开眼笑的，似乎觉得这法子也不错。
“行，你带我们去看看。”
眼见为实嘛！
宋宝全松了口气，没嚷嚷着非把人叫回来就成！
宋清安也笑笑：“成，大家跟我来，就是地方离大队部挺远的，咱们先喝口水润润歇会儿，各位都是国之栋梁，从公社过来估摸着也累得不轻了。”
这话妥帖，小年轻也不着急了。
一杯水下肚，时候也不早，小年轻又说要去，宋清安不拦着了，起身就在前边带路。
宋宝全在旁边笑了笑：“宋书记带各位过去，我就不去了，眼看着晌午要下工，我得去地头看看工分，别有那些偷懒耍滑的，磨洋工！”
两个人都跟着没必要，宋清安带路，宋宝全不去才是正常的。
小年轻很满意现在的安排，也不多说啥了，跟在宋清安的身后往那边走。
宋清安故意带着他们绕远路，估摸着他们快扛不住了，地方也差不多快到了。
一片不算茂密的林子边缘，到处都是疯长的野草和乱石，五个老人分了五片地方，一声不吭地在刨地。
发丝凌乱，眼镜歪斜，身上的衣服更是补丁摞补丁，褪色发白了的。
小年轻皱了下眉头，又看了一圈周围，不太确定地看着宋清安。
“宋书记，这开荒也没你说的那么累吧？”
宋清安不说话，低头就薅了一把野草，使了大劲儿，脸都憋红了，才薅下来几根断掉的。
“这地方特别旱，一代传一代的都说过，这地方除了野草啥都不长，地皮也硬，盖房子连地基都不好挖。说实话，要不是这些年大队人口多了，原来的地亩种的粮食不够分，我们也不想来这儿开荒。”
一群人里总会有不信邪的，也跟着去薅，结果还不如宋清安呢！
宋清安看似在和小年轻说话，余光一直看着，见状眼底多了些许笑意又很快遮掩。
开玩笑么不是，这地方可是他和宋宝全精挑细选的地方，一群没干过农活的，指望他们拔野草？
小年轻还是不太相信的样子，宋清安看出来了，笑而不语。
“宋书记，要不，我们试试？”
小年轻不死心，他看着那五个人干起来并不是很累的样子，又总觉得宋清安在忽悠人，就想上手。
宋清安不拦着，还挺赞同：“成，你们是过去试试，还是在这片儿试试？那边的靠林子近，经常有蛇啥的，眼看着要入冬了，蛇出来的次数更多，过去的话，你们可一定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