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老宅，宋刘氏有些局促。
赵小枣的几个哥哥不得不说，长得还是挺健硕的，都是干活的人，不说和健身的男人一样肌肉发达，但看着也不是老实巴交的类型。
赵家之倒是没什么反应，给哥俩儿倒了水之后，盈盈一笑。
“亲家大哥二哥，有什么事儿不如冷静下来慢慢说，我家二哥不在这儿，二嫂也没在，这两口子到底出了什么岔子，我们也不知道，你们就是让我们给个说法，也得告诉我们到底怎么回事吧？”
赵大哥闻言毫不避讳地打量着赵家之，一时无言，赵二哥冷哼一声，把脸别开了。
他们知道这个年轻女人是小妹的妯娌，小妹说了，这女的不是什么好人，家里的事儿大多是她撺掇的，对她自然也没什么好印象了。
只是赵大哥有脑子，他这会儿瞧着赵家之坦然自若的模样，眼神也还算清澈，偶有焦急，却不是心虚，更像是担心。
担心很正常，妯娌的娘家哥哥们找上门，换谁都着急。
赵大哥有点儿摸不准了，这女的真和小妹说得那样，一肚子的花花肠子不怀好心思？
“我听小枣说，你们逼她把巧儿过继了？”
好歹也是外甥女，赵大哥问这个也是正常的。
唯一出乎赵家之意料的，是“逼”这个字。
她轻笑一声，脸色阴了几分。
“二嫂这话也挺有意思的，我今年也才二十三，生了四个孩子，要想多子多福，继续生下去也没什么问题，闲得没事干了要去过继别人的闺女？”
她满脸看不上的样子，刺得赵家哥俩心口窝子疼，却又反驳不起来。
其实俩人来本也不是为了这个事，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想起来问问，赵小枣的话他们也不是全信的。
正如赵家之所言，年轻还能生，想要孩子自己生呗，非要过继别人家的干什么，别人生的更好看不成？
俩人进门的时候也是看见了五个孩子的，虽然俩姑娘还小，却也比宋玉巧那丫头长得好看，除非赵家之审美异常才会觉得巧儿比自己的闺女好看，非要抢过来。
“二嫂一年到头也没少回娘家，想必二位也都见过巧儿以前的模样，不妨回去问问，巧儿以前跟着亲娘都遭了什么罪？”
赵家之语气薄凉，就差没指着俩人鼻子骂是非不分了。
赵二哥脸色更差了一些，若非有大哥按着，这会儿怕是已经跳起来骂人了。
“两位亲家哥哥要是为这事儿来的，我也能说两句。过继这事儿是我要求的，巧儿是我的亲孙女，我不能看着她死了，小枣心里没这个闺女，我心里却是有这个孙女的。”
宋刘氏也瞪了一眼赵家之，示意她少说话，自己清了清嗓子，把责任揽了过来。
她的话要比赵家之的话直白一些，听起来却更顺耳一些。
反正赵家两兄弟不爱听赵家之说话，总觉得阴阳怪气的。
“大姨这话可就严重了，到底巧儿也是小枣十月怀胎鬼门关走了一圈生下来的，她怎么会心里没巧儿？”
赵大哥心思微动，隐约猜到了原因，却不能真就这么认下来，不然以后谁还敢说他们赵家的闺女回去当媳妇。
宋刘氏和赵家之都不说话了，婆媳俩的表情如出一辙，都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赵大哥：……怎么感觉越说越憋屈了，是错觉吧？
“二位不信我们家的话，不如去村里打听打听，反正二位肯定知道我二哥家住哪儿，问问街坊四邻，就隔着堵墙，二嫂平日在家怎么对巧儿的，他们肯定比我们更清楚。”
赵家之唇角勾起，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至于巧儿过继这事儿，好歹是条人命，养只猫啊养条狗啊的，养个四五年都有感情了，巧儿好歹是我亲侄女，当初生下来二嫂奶水不足，我也没少帮忙喂养，总不能看着她去死。”
这一点上，婆媳俩的口径十分一致，张口闭口就是看着“巧儿去死”，越想越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事儿是赵小枣瞒了下来却事关重大的事儿。
“大舅、二舅，你们不要骂我娘，我娘没有逼二妈，是二妈不要我的！”
赵家之话音刚落，宋玉巧就从套房跑出来，拦在赵家之面前，眼神还有些怯懦，却固执地和赵大哥对视着。
赵大哥脸色阴霾，小丫头改口倒是快，听着怎么就这么难受呢？
但很快，他脸上的阴霾就变成了震惊。
宋玉巧在赵家之反应过来之前，脱掉了自己的袄子，撸起了线衣的袖子，露出自己细细的胳膊。
小姑娘家又没受什么苦，胳膊本该是细皮嫩肉的，可宋玉巧的胳膊上却是一道一道结了痂的疤痕和青紫。
“这个是上回二妈发现我娘偷偷给我送鸡腿吃的时候那炉钩子打的；这个是二妈生弟弟前一天嫌我洗碗太慢拿板凳打的；这个是二妈让我帮她理线我睡着了，拿针扎的……”
“好了，快穿上袄子，屋里冷着呢，一会儿感冒了。”
赵家之打断了宋玉巧的伤疤展示，说话带了些鼻音，蹲下给她穿好了衣裳。
“大人说话呢，你乖，回去陪弟弟妹妹玩好不好？”
“利子看着呢，我想和娘在一起。”
宋玉巧搂着赵家之的脖子不放，声音里难掩倔强。
“娘是好娘，我要保护娘，我也不想回二伯家。”
宋清平进门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自己亲闺女的这句生疏而孩子气的话，原本被弟弟骂了一路认真反省了自己错误的宋清平，顿时又火冒三丈。
若不是赵小枣，他的亲闺女怎么会对他们这对爹妈避如蛇蝎？
“哎二哥！”
宋清安也没想到小丫头就过来这么两个月不到，就能彻底倒戈，心里暗骂了一声赵小枣没人性，却没拦得住又要发疯的宋清平。
宋玉巧趴在赵家之怀里，看到宋清平瑟缩了一下，糯糯喊了一声二伯，等看见他身后的宋清平时，眼睛亮了不少。
“爹，大舅和二舅说娘逼二妈过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