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容出生于新加坡顶级权贵李家，拿的是外籍人员护照。李董逍遥法外，新加坡住宅内忧外患，消息经由大使馆传到远在美国掌权的李家大姐，前后过了一周，对方才派管家来办理各项手续，捧回去了一个灰扑扑的方形骨灰盒。
李容的母亲没有露面。
管家被留在饭店等待，华乃天派Melody送来了李容生前签字的离婚协议书，管家客客气气地收好，没有提及孩子半个字，急匆匆离开了。
Melody请人一路跟着，直到收到汇报，管家老老实实上了飞往新加坡的飞机，才松口气，朝饭店楼上走去。
楼上，华乃天、冷锋、熊兆毅、梁诚意、除了去美国看梁小燕的荣景，以及在医院里修养的席慕城，新加坡花园项目的投资方，尽数到齐。面前是饭店老夫妻亲自烹饪的佳肴，都是时鲜活，但在座的所有人，没有胃口夹动哪怕一筷子。
Melody进门的时候，冷锋刚好汇报完所有投资款项的走向。
“华少，这几百亿如果追不回来，我没有办法向家里交代。”梁诚意单刀直入，“光靠新加坡警方，恐怕不得力。”
“钱从新加坡流出去，全世界转一圈，只需要7秒钟，最后这笔钱，落在了瑞士。”冷锋擦擦额上的汗，Melody给在座的人又续上了茶，“瑞士是中立国，油盐不浸，要么动用老关系，”看到华乃天没什么反应，继续说，“要么，只能和荣总商量商量了。”
华家当年是在动乱年代，伤筋动骨地从内地，扎根到了香港。大部分资产都以家族基金的形式，交托给了瑞士银行，是老牌的大客户。但这份关系，被牢牢握在他父亲手里，凭借华乃天如今的话语权，动不到。
要去求老不死的啊，华乃天抿了口茶，没说话。
“荣景投地少，十几个亿。以他的性格，不会为这么点钱动用关系，”茶入口有些涩，梁诚意叹口气，“华少，你，应该有自己的办法吧？”
沉默。
梁诚意打量着华乃天的表情。熊兆毅和冷锋互相看看，感受到了气氛紧张。Melody在旁边站着，大气都不敢喘。梁家在上海本地，四通八达，手眼通天，黑白都有人。华乃天不可能按照投资失败来处理梁家的80亿。即便是钱真的追不回来，华乃天自己补上，也绝不能得罪梁家。
华乃天笑了一声，阳光洒进来，琥珀色的眸子里，瞳孔微缩，“先吃菜，”他笑眯眯地招呼Melody，让老夫妻两把冷掉的菜撤走，再重新做一波，“梁总，钱追不追地回，都没有让你承担的道理，只是，我需要点时间处理。”
熊大哈哈一笑，勾着梁的肩，“不要这么严肃，这样，今晚我做东，去世外桃源，好好找找乐子？”
梁诚意缓了缓表情，没有拒绝熊大的打岔，他扶了下金丝边框眼镜，转了转手里的婚戒，“家里夫人管地严，那种地方，我不能去。”说罢，站起身来，一丝不苟地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我还有事，就不多打扰了。”
他定定地看向闲适的华乃天，“那么，我等你的消息。”
元三将近一个多月没去公司。一来，就被各路人马拖住，光是少芬那边的系统对账，就对接了2个多小时。
元三看到新业务进账的时候，愣住了，不可置信，“3000多万？”经手人是Apple和Tony。
“是的，你最近没看电视吗？江南涉及洗钱，公司倒闭，Apple把能签的工作人员、男团女团，都挖过来了。公司庆祝的时候，你不是很喜欢那个女团吗？Tony接手后重新定位和包装，改名叫RevengerBack，杀疯了。”
少芬调出几张企划里的图片，展示给元三看，都是找厂家合作的概念T，以及签名高清照，还有个人成长杂志等，“可比池塘还赚钱，这才是第一波周边，现在小孩子的消费力，太可怕了。”少芬朝在外面和员工们笑谈的Tony，“你也真是挖到宝了，他可能赚了。成本价20的东西，翻20倍卖，还得抢，是会玩。光是Tony带领的分公司，一个月，就为母公司注入了4500万。”
Tony和元三打招呼，脸上全是灿烂。
“但是，”少芬来了一个大转折，“Apple这边带的是核心艺人，成绩并不理想。池塘的我乃飞天霸，播完后如同过眼云烟，热度消下去很多。肖奇是个戏痴，挑戏，熊沛也卡着不让他太红，所有综艺节目都不参加。萌萌主持人的收入太有限了，林钰又在集训。”叹气，总结，“还是入不敷出，勉强每个月持平。”
没有亏损，已经很好。说明公司每个岗位都找对了人。核心艺人的培养周期慢，回款率低，但一旦咖位到，就是印钞机，这都在元三的意料之中。
“男团女团，都是快钱，看上去是无本生意，其实，经不起推敲，”元三叹气，“十几岁的年轻小孩儿，再疯狂，也就迷这一阵。过了风头，就转去下一个。直播这么火，特色网红甚至不需要作品，就能让他们掏钱。”
元三摆摆手，“这也是，江南公司倒闭的原因。网红直播的冲击，老团同质化，吸引不了粉丝，新团又没有C位能打的，也没有日韩的舞台推歌。只能靠洗钱，维持公司的日常现金流了。”
少芬在投资圈有点路子，“钱洗到了瑞士，但他咬死不说，钱的去处来源，咬死就是自己操作的。笑死，就凭他，怎么能和瑞士最大的家族基金保管行搭上关系？”
元三听过就算，并没有放在心上。
逮到了元三，Tony、Jack和Apple，卡着3月底，都来做汇报。几个人的后面都跟着1-2名员工，手里抱着一摞摞的资料。
元三低头一看，已经快12点了，“要不，我们先吃饭？”
Apple摁住了要起身的元三，皮笑肉不笑，“老板，你已经严重影响了我们的工作进度。”她指着外外面整整齐齐的盒饭和饮料，“今天，无论如何，你得把工作处理完了，再走。”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已经是晚上9点。
洗漱完毕后，元三躺在大床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她隐约听见雷姨来了两次，一次叫她喝鸡汤，一次叫她喝补药，却怎么也摇不醒她。
然后，身边的床位一沉，带着热气的光滑皮肤贴了上来，烘地她睡地更香。
眼睛一睁，半夜三点。
元三身上盖着被子，月亮照着背对着他微微打鼾的华乃天，她摇了他一把，对方呼吸一停，身子紧绷，很快地睁眼起身，察觉到是元三，才微微放松地躺回原位。
这个男人，永远说话不算话。答应不随便摸进房间，最后还是半夜爬床。元三简直没脾气，压低嗓音，“你回自己房间睡觉。”
男人的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没盖被子的身子蜷起来，做出想靠近的动作，但又停下，没头没脑地问了句，“如果我没钱了，你还会陪在我身边吗？”
夜晚的风，已经不太凉了。
元三斜睨着他，“你有钱没有钱，我都不要你。”说罢推着他，“你答应过我什么？回自己房间睡。”
华乃天穿着白色的丝绸睡衣，身形显得很倜傥，他侧躺，架着头，一只脚搭在另外一只脚上，漫不经心地问，眼皮子却小心遮住了眼神透露出的心思。
“元三，我是说，”他轻轻拉过她的卷发，在手里把玩，“你愿不愿意，陪我去一次香港？见见我的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