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两点的时候，一身慵懒的元三，拖着一箱行李，走入客厅。客厅里只有一盏昏黄的落地灯，晕出了一个在黑暗中，静等的男人身影。
行李箱杆子落地，惊醒了守夜的阿姨。
华乃天的身体在沙发上挪动了几寸，从黑暗中显露出来，他的衬衫领口开地很大，翘着腿，手边摆着一瓶红酒。
看来，是独饮了很久。
他眼皮子慢慢抬起，头发柔顺地贴在额前，定定地看向她。
元三惯会读气氛。
她拉起了行李箱，尴尬地让阿姨继续睡，像做了亏心事，“怎么这么晚，都不睡？”
声音在寂静的晚上，荡出去，格外让人心惊。
华乃天是很稳的住的人，越是气到极点，脑子越清醒。他先是上下打量了下元三，长卷发尾微湿，素颜朝天，一身简单的运动装，外面套着长款羽绒服。
“你洗过澡了？”
在外面洗的澡。
他像个深夜等妻的深闺怨夫。
元三睫毛颤了颤，在眼睑下投下了紧张的弧度。
首先，她不觉得需要交代自己的私人行程。
再者，她已经算是给男人打白工，等于是一周无休。
最后，最后，还是解释一下吧，男人的脸色很不好看。
“今晚公司团建，玩地晚了些，上次来地太匆忙，这次回去再把东西收拾收拾。”她抿着嘴，觉得对方管地太宽，“出汗了，顺便洗了个澡。”
元三撒谎的功夫是很好的，毕竟长年累月地应付商场的老狐狸，和娱乐圈的精女人。
华乃天抬起头，面无表情，对她说，“打开。”
元三皱起眉。
华乃天从不重复自己的要求，他就直直地等着。
元三蹲下，打开行李箱。
还好，在邱杰睡后，她是真的回到了房间，整理了下衣物用品。行李箱是满的，衣服整整齐齐，还有熏香灯、书以及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看的出来，是仔细收拾过的。
“没有必要带过来。”华乃天看她把拉上拉链，把行李箱竖立起来，“和雷姨说一声，她会采办好。”
那算什么，华公馆的钱怎么能养她。
元三的手抓紧了拉杆，“自己的东西，用地顺手些。”
华乃□□她挥挥手，放人上楼，“随便你。”他顿了顿，“你的房间是有些小，西楼的李容房间还在改装，我让施工队打通到你隔壁的客房。”
他的目光锁住她，“大概要一周，这期间，你住我房间。”举手打断了元三要说出口的话，“我习惯准时11点睡觉，你不要超过这个时间。”
元三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没想过，住过来，需要处处配合他。
屋子里有点热，元三脱下了羽绒服。
她拎着箱子爬楼梯，4层的华公馆，楼梯是老式扁宽型的，需要跨很大。她刚走到转弯口，一股热气贴上了她，后颈被男人一手扣住了。
很用力，华乃天的手背，青筋爆起。
“你TMD敢骗我？”
华乃天就这样，抓着她的后颈，上楼。行李箱从楼梯上重重地摔了下去。
这一晚，谁都别想睡了。
元三被推倒在卧室地毯上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华乃天抹着脸，在她前面，走来走去，犹如困兽。
他朝她走了几步，高大的身影罩住了女人，他咬着后槽牙，手高高举起来，看她害怕地往后瑟缩的可怜样子，又下不了手。
他忘不了元三，那个恐惧的眼神。
“你看看你岔着腿的sao样子！”华乃天眯起眼睛，蹲下来，捏住元三的下巴，“嘴还肿着，你和谁睡了？”
元三格开了他的手，揉着下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有病看病，我要睡觉！”
“元三。”
“元三。”
“好个元三。”
一连叫她三声后，华乃天闭起眼睛，深呼吸，冷笑，“我不会看错女人。”华乃天把衬衫从休闲裤里拉出来，“我弄过的女人比你走过的桥还要多。你最好，最好TMD说实话。”
元三洗过澡了，她不怕。
再说，管你什么事。
你是我的谁。
她心不慌，眼不眨，“你大概是淫者见淫，我就回家洗了个澡。”
即便有测谎仪在，也会觉得她在说实话。
她被翻转过身子，摁在了地毯上。
男人被脖子以下制约，但用了一个方法，往前探了探。
元三的手抓着地毯的毛，用力地都发白，“华乃天，你是变态吗？你放开我，你神经病！”
男人松开了手。
他站了起来，看元三迅速地转过身，往后退，警惕地防着他。华乃天捻着手指，充血了，她还不承认。
她和别的男人shui了。
还对他撒谎了。
所有的气都堵在了嗓子眼。他一个巴掌，把元三掀翻在地。元三爬起来的时候，讽刺地笑了，不错，这次是另外一边。
至少平衡啊。
她捂着脸，从眼里射出不屈和反骨，这种眼神，让华乃天想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女孩儿，土土的，对他说，乃天，乃天，与天叫嚣，你名字真够大胆的，但我喜欢。
也是这么叛逆。
“你打死我吧，”元三舔了舔嘴角，“我看你TM是更年期到了，找不到人发火，所以专挑我这个软柿子欺负。”她站起身体，还微微感到了头晕眼花，扶墙站着，“我草你八辈子祖宗，我忍了又忍，你却步步紧逼。”
元三没有嘶吼，极度冷静，“告诉你，我不欠你的。我想和谁睡，就和谁睡，你没有资格管。是，我去酒吧了，看到一个合眼的就来了一夜qing，怎么了？”
“我又不能怀孕，难道享受个成年人的快乐，还要你管？”她的鼻子一冲，两道血滴溜溜地砸在了地毯上，“华乃天，不论你让我住进来，是为了什么，我都可以配合。但你别再给我整情情爱爱那一套。”
她看着被气地胸部起伏，脸充血的男人，“我恶心。”
“我不吃这套，我恶心。”
华乃天扯住了她的头发，把她摔进了床里，然后打电话叫家庭医生过来。这女人不对劲，鼻血没有这么留的。
如果她对他撒过谎，那么体检没问题这件事，更不值得相信。
他太信任她了。
他坐在床边，看拿着纸巾塞住鼻孔的女人，“我没有这么蠢，元三。”他从鼻孔里旋出两个被血液浸透的纸，然后再堵进去2个，“你没有这么随便，是邱杰。”
元三躺着，听到邱杰的名字，立刻拉住了他的手。
“你别动他。”
软肋。
邱杰，竟是她的软肋。
“发生关系，是我主动的。”元三觉得血止住了些，靠在床头，绻起身子，盖上被子，“华乃天，我会替你办事的。”
月光浸润着她的眼眸，眼睛是无机制的琥珀色，冷漠无情，“我替你办事，不是为了你的身体和感情。你大可不必，像吊着Melody和李容那样对我。你是上海四少之首，能用得上我，我就配合。你有钱有资源，有必要得罪你吗？”
华乃天的手，摸上了自己心的位置。
哦，原来，他是会心痛的。
但他用生意人的冰冷，遮掩住了，审视她，“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异心，你拿什么做保证？”
元三抱着双膝，坦诚地，“邱杰是我喜欢的人，你捏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这还不够吗？我会听话的。”
她的保证，听起来很可靠。
也，很可恶。
华乃天什么表情也做不出来，他只幻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一个乡下姑娘，他是睡也睡了，玩也玩了，利用也利用了。
怎么可能，被困住是自己？
他的睫毛很长，遮住了眼里所有的情绪，“这就是问题，替我办事的人，如果软肋被其他人拿捏住了呢？”
这次事情，有这么严重？
元三突然也害怕起来了。
资本什么手段？sha人不见血。她和邱杰，都只是平头老百姓，有什么可以抗衡的。做别人的棋子都不太够格。
元三咬了咬牙，“我让邱杰辞职，让他走地远远的。”说完，她定定看他，“他做了你这么多年的保镖和司机，底细都在你手里。你只要不害他，他躲在家乡，就没事。”
真为邱杰着想。
这份体贴，恐怕只有自己当初享受过。
“你要多久？我要干什么？”摊开了，反而好说，就希望这件事能很快解决，毕竟她也不一定活到五年了。
她捂着耳朵，觉得耳朵里有点湿润，轻轻说，“你不要再打我了，好疼。”
晕过去前，她看到了华乃天瞳孔放大的害怕。
血线，从她耳朵里，缓缓渗出。
华乃天死死抱住了她，摇着她，“你晕什么？你怎么了？检查不是好好的吗？”
她肯定骗了他。
流产不说，不孕不说，身体不好也不说。
样样都瞒，事事都骗。
他的下巴抵住她的额头，半晌，才发现，他的眼泪，好大一颗，滴在了女人的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