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三不可置信。
华乃天，一如往常，高高在上，但眼神中透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心乱，他用几乎是耳语的音量，“你想见识下我的手段吗？社会性地，慢慢地，抹杀他。”
是像抹杀欧蓝那样吗？
抓住软肋，不见血地，用资本那些肮脏的手段，让对方乖乖去死？
包掉在地上。
元三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她用了全身的力量。华乃天退步，再退步，直到背抵住了沙发，后仰着。沉重的皮沙发晃动了两下。
元三牙根咬地死紧，眼睛里有着同归于尽的决然，“如果要死，死的人，为什么不能是你？为什么不能是你！！！”
她曾被资本玩弄，她后来成为资本。
她厌恶资本毫无人性的肮脏，她憎恨华乃天。
憎恨他，占有常人无法企及的一切。
憎恨他，从指缝中流出的一点尘土，就足以变成压死一个人的大山。
憎恨他，用微不足道的，他不看在眼里的一点钱，一点权，就足以淹没一个人的一生。
更憎恨，无力的，受资本摆布的自己。
元三的泪掉在他的脸上，她的动作那么绝那么恨，一双眼睛，却那么清澈悲伤，他看得愣住了，抬手，无意识地想帮她擦泪。
脖子越来越紧，他额头上爆起青筋，用力地掰开她的手，还是没掰动。最后，他伸手，用力地给了她一巴掌。
啪。
站在门外的Melody，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心惊肉跳。
“你TMD疯了？”华乃天摸着脖子，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女人。
“捅刀子，卡脖子。元三，真的要弄死你，一点儿也不冤枉。整个上海滩，谁敢这么对我？你现在还能全须全尾地站着，我对你不好？”
地毯上，一滴，一滴，血渗进了红色地毯里，无声无息地湮灭。
华乃天走进她，抓住她的头顶的发，迫她抬起头来。元三的眼睛里，毛细管全部爆了，一半脸已经肿起来，鼻血滴滴答答地，淌到了下巴，不断涌出。
华乃天不是一个暴力的人，他没对女人动过手。
接连两次，都是因为元三。
他捏住她下巴，血流进了口腔，元三被呛住了。她狼狈地咳嗽，血从嘴巴里咳出来，双眼几乎看不清眼前的男人了。
华乃天皱眉，站起身，准备拿手机叫家庭医生过来看看，刚起身，元三拉住了他的袖口。
他低头看她。
“别伤害他。”她仰着脸，用最卑微的姿态，用最乞求的语气，“我会听话。”
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不要再去伤害别人了。
求你了。
元三求过他，但她从来没认输过。华乃天很清楚，这个女人的骨头比他见过所有男人女人都硬，她的坚韧是这个时代非常少见的。
一无所有的小镇姑娘，能伴着他一路把天华送到上市，能在发现他身份后不声不响地搬出同居的公寓，在他身边硬是忍着激素混乱不告诉他流产的事，能在天华娱乐被李容夺走CEO位置后，还不认输，忍气吞声做他助理，伺机夺回公司。
所以，他无法接受，元三为了其他男人，什么都不要了。
就像当年，她为了两人的未来，陪投资人喝到进急诊，躺在床上，摸着他的脸说，“只要能拉来钱，我什么都可以放下。”
她如今，可以为了别人，什么都放下。
包括自尊。
华乃天把她从地上提起来，后牙槽咬紧，手上青筋爆起，掐住她的脖子，推到了墙上，他的怒火，几乎能从鼻子里喷出来。
“你TMD再说一遍，”他狠狠拍了拍她没有被打肿的另外半张脸，“一个臭当bing的，值得你这样？你真让人看轻啊。”
“一个男人就值得你这样？啊？”
元三捏住他的手，呼吸不上来，挣扎着，“放，放开。”
华乃天的脑子都要烧沸了，手不由自主地箍紧，“你在我面前，扭扭捏捏的，在他面前，笑地可开心，我看你脑子是坏掉了。”
元三是从来没有怕过华乃天的。
他年少时，两人和其他情侣没有两样。
有了这样的回忆，很难觉得对方会真的伤害自己。
但是，随着呼吸的减少，她眼前一片模糊，这次，她是真的怕了。
她错了，不该以为，那个年少气盛的华乃天，在眼前支离破碎，如同粉碎的镜子，再难重圆。
Melody听房里没了动静，带着家庭医生冲了进来。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暴戾的华乃天，像是一头红着眼的野兽，手底下踩着元三这头小鹿，谁都无法靠近。
Melody只是和华乃天对视了一眼，就感到遍体生寒。他的毛衣敞开，衬衫前襟已经全部湿透，在拉开他和元三后，手还僵直着。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再看了看昏迷的元三，似乎是无法相信，自己竟能情绪失控到这个地步。
他转过了身，闭了闭眼。
这不对，这不对。
他应该是举重若轻的。
这股愤怒从何而来？
他该拿这个女人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