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小的寻龙巷中，东方逆央怔在原地。他的脑袋从没有这一刻般那么混乱。若是这些事情真的曾经发生过，他怎么会一点也不记得。
“如若不然，紫鸳怎么会在知道你要下山后独自一人回燕归城，请求她父亲帮你？”
语不惊人死不休，燕红衣的话再一次冲击着东方逆央的心底防线。他忽然记起了什么，在袖袍中摸摸索索许久，掏出一张皱巴的纸条。他指尖轻轻一弹，飞入燕红衣的掌心。
这纸条便是当初宫白锦交给他的求救信。
“你可认识这是何物？”东方逆央问道。
燕红衣的双指轻轻摩挲着纸张，笑道：“自然认识。酒仙书。燕家独有的传讯手段，可一日千里，常用作紧急之事。”
她看了看略微有些模糊的字迹，叹道：“紫鸳这个小丫头倒是对你用心，连这种秘术都用上了。”
东方逆央眉毛微微一皱，五指紧紧握着：“你所说的燕紫鸳现在在哪里？”
“还算你有点良心。当初紫鸳执意要帮你，被家主一怒之下关进了不归楼。家主说要么紫鸳与你断绝关系，此生不来往。要么你就亲自去闯不归楼，把她带出来。”燕红衣语气惆怅，感到为难。
“不归楼？那是什么地方？”东方逆央不解。不归之名，可非什么好兆头。
燕红衣看了他一眼，喃喃说道：“燕归城不归楼，是历代燕家的圣楼。新人从此进，旧人从此离。每一代燕家掌权者想要通过认可，就必须要闯一次楼。而外界的人想要得到燕家的认可，同样如此。”
“怎么样？东方逆央，你要去嘛？”燕红衣抛出了致命的问题，双眸紧盯着他的瞳孔。
“你是在逼我做选择？”东方逆央苦笑。
燕红衣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他的身侧。狭小的窄度，显得此刻有些拥挤。她语气平淡：“这是你要做的选择，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来，她跟我讲，都听你的。”
东方逆央失了神。燕红衣朝着他身后迈开步伐，准备离去。
“我去。”一道细不可闻的声音从燕红衣背后传来，她嘴角微微一笑，扔出一捆卷轴在身后地上：“莫要迷了路。”
东方逆央捡了起来，无力地瘫倒在地上，靠着墙侧，抬头仰望。寻龙巷的天空，什么也看不见。又高又窄的两侧石墙将这里遮了个严严实实。
“怎么，不想去了，若是不想去，那就不去了。”顾寒霜的身影显现出来，与他一同坐了下来靠在墙壁上，右手立着广寒剑。
东方逆央摇头：“没有，只是这一刻感觉，自己仿佛从来没有看清过自己。”
时不时出现的吟游，丝毫不记得的记忆，他从来没有这一般迷茫。
“这可不像你。”顾寒霜望着他的侧脸，怅然道。
东方逆央右手撑着额头，愣神地看着对面的墙壁：“这个人，无论我认不认识，都要见到。”
或许，等见到的那一刻，有些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他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朝出口走去。顾寒霜见状笑了笑，随他一起。
这一晚，东方逆央睡了很长的觉，做了一个迷迷糊糊的梦。梦里，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老房子，重新钻到床底，一块明晃晃的紫色玉佩落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内。可当他想再凑近一分的时候，视线变开始模糊起来。
第二日，还算蓝裳的呼喊声将他唤醒。
“公子，公子，有人找你。”蓝裳一把推开房门，大声高喊，吓得东方逆央一跳。
“谁呀？”东方逆央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疑惑道。
蓝裳摇了摇头，不确信道：“不知，只是这人自称是公子你小弟。”他还想再问一下的时候，东方逆央已经出了房门。
他的小弟，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过了这么多日，李玉他们终于赶到了。
东方逆央本想好好感激一下自己这位便宜小弟，毕竟没有他的追风马，他与顾寒霜二人也没办法不闹动静地回来。可当他看到李玉和小童的时候，傻眼了。
两个人污渍满面，身上脏乱不堪，华丽的锦袍上到处是破洞，绣线上沾染了不少黄沙的痕迹。哪里还有初见时的翩翩公子模样。
东方逆央想笑，却还是憋住了。一旁的顾寒双却丝毫没给面子，惹得这位冰山美人直接笑了起来。
李玉和小童尴尬地摸了摸头，还抖了出不少沙砾出来。
“你们是半路遇到土匪了？”东方逆央没忍住把心中的猜测问了出来。
小童愤愤不平，抱怨道：“还不是把马给了你们，你们知道我跟公子是怎么过来的嘛？”
小童越想越委屈，觉得有些口渴，不顾形象地拿了桌上一杯茶水喝了起来。喝了几口，不知是不是脸上的沙子掉进杯里，打了几个咳嗽。
李玉擦了擦脸，无奈道：“极西之地看不出的流沙属实有些太多了，我跟小童一个不留神就掉进去。”
东方逆央不解：“那为何我们回去的时候没有遇到？”
小童立刻生气道：“你懂什么？追风马有灵，自然可以分辨出流沙之地，可苦了我们了。”
东方逆央不好意思地撇了一眼顾寒霜，后者直接转过头，不看他。他又看到赶来的蓝裳，挥了挥手：“蓝裳，带他们下去洗个澡，吃点东西。”
“好的，公子。”
小童听到，不满地哼了一声，跟着蓝裳出去。
东方逆央长舒一口气，将袖中的卷轴放在桌上，打了开来。
顾寒霜望着卷轴上标着的红点，皱了皱眉。
“有些麻烦？”东方逆央问道。
顾寒霜点了点头，纤细的手指点在红点处，轻声道：“你看这些标红的地方，都是北渊重要的关口，平日里都是作为战略要道，普通百姓根本不会从这里经过。而这混乱之地正好要通过这些关卡，若是没有通关文书，怕是很麻烦。”
“通关文书？找谁能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