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逆央听得云里雾里。
小和尚突然顿了顿，怔怔地抬起手臂，缓缓有了透明之状。他有些无奈，继续说道：“故人已逝，小和尚我凭借这一缕残魂苟延残喘已经够久了。还活着的人，如果有一天，东方兄弟能够遇到，小和尚希望东方兄弟能带着那份记忆帮小和尚我多看看。”
无缘的四肢渐渐看不清肉色，整个人潺潺弱弱，一扫之前的强盛气息。他猛然坐到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和尚，你。”东方逆央伸出手，想将他搀扶起来。
“小和尚我之前吹牛了，掌控所有是要付出代价的，如今我这道神念也要消散了。”无缘摆摆手，任凭自己倒在草坪上，凝望着天空。
这白云，终究不似灵山的俊俏，虚了一点。
四周开始轻微地震动，天地间的绚丽都开始淡了一分。
无缘的身后走出数百道身影，整整齐齐地站在一侧。其中两道将小和尚搀了起来，笑意盈盈。小和尚看了，脸庞同样泛起了笑意。
东方逆央记得，那是李倦与李壮的模样。
小和尚看不见形状的手轻轻一挥，山水，草木，湖泊，茅屋尽皆消散，黑漆漆的空间中唯有那散发着白色光芒的一群人露出释然。
小和尚挣脱开身边二人的搀扶，脚抖了两下，终于平稳。他微微躬身，一如之前模样，弯下腰来，右掌叠于左掌之上，朝着东方逆央的方向轻轻低下头。身后的众人随着他一起，做着相似的动作。
这一次，东方逆央没有挪动脚步，无缘也没有束缚他的双脚。他明白这到底代表了什么？
叠掌躬身之礼，代表了天灵城最真挚的谢意！
慢慢漆黑中，那一团白光保持着这样的姿势逐渐消散，化为点点星尘，如同溪流一般涌向东方逆央。
“小兄弟，这是我们能给你最后的礼物。以我等天灵百人神念助你先天通神！”无缘的声音随着星流最后一次响彻在世间。
东方逆央怔了，似笑似哭。眼前那些熟悉又陌生的白影终究一点点散去，说不清是悲伤还是不舍，他只觉得那些年少时的潇洒在这一刻是确确实实存在过的。
他的感知越来越辽阔，在这一刹那，他感受到了漆黑的尽头。寻着那，他迈开了步伐。
祭楼中李玉已经等了数十天，小童有些焦躁，期间曾多次拉李玉走，却一直被后者以等等的理由拒绝。
“公子，我们回去吧。”小童急得眼泪都快出来，攥紧了李玉的衣袖。小手一抽一抽，然而纹丝不动。
就在这刻，东方逆央踏上了最后一阶。原本如长龙般的引魂梯摇摇欲坠，一阶一阶地开始消散。
东方逆央的身躯迅速下坠，冥冥之中，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拖住了他，安稳落地。
“你完成了？”李玉摆开小童的手，向前走去。
东方逆央“嗯”了一声：“你一直呆到现在？”
李玉点了点头。
东方逆央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准备离去。通神之后，他已经有了天境才有的神念，对万事万物的感知早已今非昔比。他自然能感受到李玉的欲言又止，可两人本就萍水相逢，他不想说，他又何必问呢？
也不知道师傅怎么样了？想起那为救自己重伤的美人师傅，他心中多了一丝急迫。
“等一下！”在东方逆央离门口只有几步时，李玉终于开了口，叫住了他。
“公子，不可以！”小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玉深吸了一口气，却一言不发，没有继续开口。
东方逆央不明所以地看着二人，转过身。对于李玉的奇怪，他现在也没有心情去管。
“我要跟着你！”李玉咬咬牙，大声吼道。脸上喊得青筋暴露。
小童直接一屁股瘫倒在地上。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他的心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越想越委屈。
东方逆央愣了愣，环顾了下四周，指了指自己。
李玉重重地点了点头。
“什么意思？什么叫跟着我？”东方逆央也懵了，他万万没想到，李玉想要说的话竟是这样。
“就，就是......小弟跟老大的那种跟。”李玉吞吞吐吐，索性豁了出去。
小童听着，一脑袋磕在了地上。紧紧闭着双眼，不敢再看接下来的场面。自己的公子是何等身份，不但要跟着北渊的人，还要给人家当小弟，这要是传回去，他纵使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东方逆央也彻底傻眼了，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他仔细想了想，两人之前确实没有交集，祭楼外乃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只不过是走了个引魂梯，这短短数十天的时间，怎么就要给自己当小弟了。他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可是我要你当我小弟干嘛？”东方逆央问道，他上下扫视了眼李玉，的确是个翩翩公子。他在定渊城的时候，也确实有不少狐朋狗友愿意当他小弟，可如今一比，看来是差的远。
李玉紧紧攥住拳头，脸都憋红了，不管不顾地说起来：“端茶，倒水，拿兵器......”
小童此刻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等等等等。”东方逆央急忙摆了摆手，听着李玉这报菜名似的回答，好奇道：“你以前经常给别人当小弟？”
楼中的氛围顿时凝固。
李玉抿住嘴巴，脸颊打着颤，似是下一秒就要哭了出来。
“没有。”他重重地回答道。
东方逆央犹豫了，若是曾经，让他收一个这样英俊潇洒的风流小弟，他会觉得很有面子。但是现在，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还不认为自己的魅力能够大到这样的地步，虽然他确实长的挺帅的。东方逆央小小地自恋了一下。
见东方逆央不肯答应。李玉又准备继续说道：“我还可以......”
字还未说出几个，东方逆央立刻伸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他摸了摸脑袋有些头疼，实在是听不下李玉的自卖自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