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长夜不由自主就联想到前世某致郁系魔法少女番。
摇摇头撇掉脑中徘徊不去的想法，长夜对伊莱恩说：“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再次许愿。”
闻言，伊莱恩愣了下，略微迟疑：“不会又叠上一层不死增益吧？”
“不会。”长夜说，“我所持有的愿望权能，许愿一旦被回应，就必然会实现。”
“当然，代价不可避免，但我有选择的余地。”
沉默片刻，伊莱恩说：“好，我许愿，让我死去。”
混沌愿望的反馈几乎没有延迟，长夜感知其内容，脸现些许诧异，“平静”地告知：“你的不死，本质是透支未来所有的轮回，因此你一旦死去，就是彻底地消逝。”
“意料之中。”伊莱恩非常平静，“那么，代价是什么？”
“钥匙。”长夜说，“让我这样的邪神能够本体降临的钥匙。”
“……？”伊莱恩有些迷茫，“这代价……好像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长夜解释道：“你的不死，是世界的规则所赋予的，并且已经与世界的规则锚定，想要破除你的‘不死’，必然牵涉你所处的世界的规则。”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让世界与你一同死去。”
伊莱恩摇头：“算了吧，虽然这个世界并不美好，但我没有资格拉着祂给我陪葬。”
“钥匙，拿去吧。”
“那么，如你所愿。”
身形迅速透明中，伊莱恩笑了，那么甜美，那么纯真。
死亡啊，它终于到来。
……
暗域投影中，长夜打量着手中粉钻般的宝石，叹了口气，造出一个锦盒，将之收起，安置到暗域投影小仓库隔间，或者说“宝库”里。
这颗和伊莱恩当做饰品佩戴在头上的心愿石一个造型的宝石，就是心愿石次级位面的“钥匙”，只要带着它，长夜的本体便可以毫无顾忌地降临。
正犹豫着是否过去心愿石次级位面“看看”时，长夜的耳畔，忽然响起一个特别关注过的祈祷声。
是乐明远。
长夜当即顺着已经激活的神秘学联系，投下目光。
乐明远所选择的登神之地，是海上一处极为偏僻的、凸出水面的礁石群。
最高的那块礁石上方，乐明远独自漂浮，神情肃穆。
远处，无性人鱼形态的菲尔，只将脑袋探出海面，身体随着还算平静的波浪微微沉浮。
“你来了。”乐明远用精神力说。
“这种玩梗对白就不用了吧？”长夜说。
乐明远小小地叹了口气：“唉……事到临头，我发现我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冷静……”
“会紧张说明你有所恐惧，会恐惧，说明你有所在意，这是好事。”长夜安慰道。
“……不明觉厉啊！”乐明远吐槽，“神奇的是，你这么随便一说，我居然感觉好多了……”
“其实你也清楚的，”长夜说，“你很快就要进行的事情，有可能让你彻底失去‘恐惧’这种感情。”
“……你说得对。”乐明远又叹了口气，“我很好奇，你应该是天生的神话吧？你真的能感受到‘恐惧’这种感情吗？”
“嗯，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乐明远求生欲满满地补充。
“能的。”长夜说，“帮助我‘体验人生’的存在手段极其高明。”
“……原来神话种也讲究‘背景’这种东西吗！”乐明远感觉槽点满满。
“作为我名义上的眷属，你的‘背景’也不差。”长夜说。
“只是名义上吗？”乐明远诧异。
“难道你还想要实质的？”长夜更加诧异，“像菲尔和佩瑞思那样……”
“不不不！名义上的就很好！”乐明远疯狂摇头，“虔诚信徒什么的可不适合我……”
“你知道就好。”长夜说，“时间差不多了，集中精神做好准备吧。”
乐明远默默点头，神情凝重。
……
凡物攀登神话的阶梯，获取神性，融入权能的过程，远比长夜想象中的更为……质朴。
没有绚丽的特效，没有变幻的光影。
在世界规则的无形波动中，乐明远的灵魂陡然溃散成最初的能量微粒，随后一一化入浮动的相应规则之中。
几息之后，稍微上浮的规则再度隐没。
剩下的，便看乐明远的意识，是否能够顽强地挺过这最为彻底的分解与重塑，维持住自我。
如果能，他将成为拥有珍贵自我的完整的神话；若是不能，他将被规则所同化，成为无思无我、绝对理性的规则的具现。
在这个过程中，旁观者，从来只能等待，哪怕是持有此世水之权能的菲尔，也仅能送上自己那苍白无力的祝福话语。
……
无言的等待中，湛蓝海盛大的千年圣夜走到末尾。
圣夜最后的一秒种，菲尔看着毫无动静的礁石，常年热烈又平静的一颗心，陡然提起到嗓子眼。
……
“咔哒。”
圣夜大教堂高高的钟楼上，巨大的时针指向零点，翘首以盼的人群中，巨大的欢呼陡然爆发。
人们欢呼着，笑着，疯狂地将手中的花束抛向天空，热烈地迎接下一个千年的到来。
……
偏僻的海上礁石群附近，菲尔怔怔地看着最高的那块礁石上方，一颗心滑落谷底，自信仰永恒之光以来，首次品尝到“心灵冷却”的滋味。
……
“咔哒。”
神灵赐福过的圣夜大钟，秒针平静地走过新千年的第一格，一如往昔。
……
海上礁石群上方，冥河的规则陡然上浮。
“哈哈哈哈哈哈——”
嘶哑、畅快的大笑声中，冥河的规则具现，化成一个身披宽松兜帽黑袍、手持细长黑色船桨、脚踩黑色小船的人形骷髅。
“老子活着回来了——”
披着黑袍的骷髅，忘形地舞动手中细长的船桨，将小船敲得“嘭嘭梆梆”响。
“啪——”
“哗啦——”
碰撞声响起，随后是水浪的巨响。
原来，菲尔经历一番大起大落、失而复得，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陡然从远处的海面蹿起，将乐明远扑入海中。
默默旁观的长夜，看着那条夸张的抛物线，扯了扯嘴角。
不得不说，人鱼到底是深海物种，特别这还是一条神话级的人鱼，力气那是非常的充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