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特失去了实体，却不影响它……他继续活动，只是再也无法触碰到实物，触觉、味觉、嗅觉等需要通过接触实物来感受的感官也一并成为摆设。
或许，唯有在幻境或梦境中，巴特才能勉强拾起一点往昔的实感吧。
长夜站起身，精神力触碰识海中属于欧斯的、比起以往更加璀璨纯粹的光点，漠然地呼唤：“醒来。”
之前欧斯化沙的地方，漆黑的碎粒自虚无中浮现，如同倒带般重新聚合，构成黑色大麻花辫的秀美少年。
欧斯还是欧斯，容貌没有变化，身上的服装却不再是过去的纯黑版执行者制服，而是一套纯黑为底、以极为接近黑色的暗红为点缀的祭司袍。
欧斯缓缓睁开眼，温和地微笑：“长夜，我的主，我回来了，所以不要伤心。”
“我没有伤心。”长夜淡淡地说，“召回所有黑森林附属的狂兽和诡兽吧。”
所谓狂兽，是g-001黑森林的特产，是被轻度侵蚀、扭变的生物，它们大多失去理智，充满攻击性；诡兽，又叫诡从者，是被诡物彻底扭变的存在，和一般诡物唯一的区别就是它们有明确的从属。
诡从者是狂兽的最终形态，也是很多被诡物侵蚀的存在最终的结局。
如果斯塔星的“错误”继续恶化下去，最终整个星球都会变成一个巨大的诡物。当然，在那之前，宇宙的自我防御机制就会以天灾的形式彻底覆灭这片区域。
新的欧斯脾气性格似乎和之前差不多，但又有所区别。至少，长夜再也不用担心他瞒着自己悄悄地搞事。
曾经的黑森林没有意志，不论是狂兽还是诡兽都是自由行动，目前离开黑森林区域的基本都是行动敏捷的，加上誓约联盟与周围各国联手设立的严密封锁线，因此召回还算迅速。
日落时分，所有还没被消灭的黑森林附属狂兽与诡兽全部返回黑森林区域内。
长夜吩咐欧斯：“暂时不用收缩黑森林领域。”
“好的。”欧斯点头，“你是想要和誓约联盟交涉？需要帮忙吗？”
“不用。”长夜摇头，“你们在这里等待就行。”
“好。”“明白。”
欧斯与巴特先后应声。
长夜于是化成虚影，融入脚下的影子里消失。
影子里是一片漆黑纯暗、无垠的异空间，这是真正的永恒暗域，长夜生来自带的领域。
虚空夹缝里的那个，最初只是系统利用长夜无意识流淌的表层力量构造的固化投影。
长夜拾起之前不小心扔错地方的噩梦领域宝珠，凭借迷途记录的坐标，永恒暗域连接之前那个北境小基地的指挥室，一步跨出。
景色变化，长夜从指挥室墙边陡然展开的暗影里走出，对有些失措的值班人员说道：“联络萨克菲斯，就说我有一项重要的交易要和誓约联盟商谈。”
之前长夜都是先传送到监控密布的那间实验房间，再通过镜头向值班人员打招呼，但她现在心情糟糕透顶，懒得带上乖巧的假面。
……
没用多久，萨克菲斯直接传送到场，还附赠了一个明明四处赶场加班、忙碌得快头秃却总能看见、好像很闲的休伯特。
萨克菲斯刚落地，就自然而然地上前几步，隐隐挡在长夜与休伯特之间，神色温和地询问：“听说你有事情和誓约联盟商谈？”
长夜点点头，将手中的透明宝珠抛向萨克菲斯：“这是g-025噩梦领域。“
萨克菲斯抬手，却接了个空。
银灰短发的执行者脸上习惯性的笑容淡去一些，同色的眼眸瞥了半路劫走透明宝珠的休伯特一眼，最终没说什么。
长夜对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不感兴趣，简单解释道：”它已经被我收服，这是沉寂状态，没有威胁。”
萨克菲斯点点头，一边示意旁边的值班人员搬来茶几座椅，一边说道：“我记得g-025噩梦领域好像是没有实体的概念型？”
“只要一个许愿就能解决。”长夜说，“我现在已经初步掌握了愿望权能，许愿之后，马上就能知道可行的效果和代价范围，还能拒绝。”
萨克菲斯有些许动容，很快，他恍然道：“这么说你所谓的交易是指……？”
长夜平静地说：“愿望权能无法直接实现我自己的愿望，我希望联盟能派人代替我许愿，作为报酬，我愿意每隔一段时间无条件帮助联盟实现愿望，效果拉满代价最低还能中途反悔那种。”
“当然，许愿需要代价，这一点就算我彻底掌控愿望权能也无法改变。”
“我明白了。”萨克菲斯点点头，“那么，你的愿望是什么？”
“让命运系统试作1号归来。”
萨克菲斯疑惑：“命运系统试作1号？”
“我以前的小伙伴，勉强算是稳定力量用的挂件吧。”长夜淡淡道，“许愿者需要付出的代价我会告诉你们，如果你们不能接受可以拒绝。”
“当然，许愿者的‘存在感’，或者说‘因果’，最好强大一些。”
“命运系统试作1号能够成为愿望权能的力量稳定器，本身就不是什么轻描淡写的存在。”
闻言，萨克菲斯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我明白了，给我一些时间安排，明天上午应该就能准备妥当。”
沉默旁观的休伯特拧起眉毛，似乎想说些什么，又强行按捺下去。
长夜点点头，说道：“明天上午8点我再来这里。”
“另外，黑森林外面的封锁线可以撤了。”长夜又说，“你们的创始人牺牲自己，许愿收服了黑森林。”
萨克菲斯一愣：“创始人？r-001起誓者欧斯？”
“是他。”长夜说道，“从今以后再也没有起誓者欧斯，只有我的神话眷属‘黑祭司欧斯’。”
“……”萨克菲斯默然，片刻后缓缓道，“我能知道，他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吗？”
“自我。”长夜说。
“自我……”萨克菲斯咀嚼着这个词语，最终只是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