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底下或谦卑或狂热的众人，“提米拉”变化成暗鸦，隐没在魔法的遮掩中，很好地贯彻了“提米拉”往日不理事、超然物外的形象。
至于巴拉城邦最终是否会顺利归顺沃特城邦，又会以何种形式，长夜不是很关心，人类的事情就让人类自己去操心，她只负责对付“神灵”。
……
据大祭司的汇报，“默默无闻”死在擂台上的是“勇士之神”，麾下除了新近纳入的巴拉城邦之外，还有大本营费瓦城邦。
费瓦城邦约有1万2000人口，是有数的“大城”，坐落于海湾，是座得天独厚的深水良港，海产、盐业发达，再加上坐拥一座中型铁矿、约1万人口的巴拉城邦，长夜手底下名义上的财产，说是一朝暴富也不为过。
大约是有过太多先例可供参考的原因，仅仅经过近一个月的扯皮，巴拉城邦、费瓦城邦便以兄弟城邦的名义，一同正式并入“水神”提米拉的麾下。
三城之间的明争暗斗、暗潮汹涌长夜懒得搭理，只在大祭司汇报巴拉城邦与费瓦城邦正式宣布信仰“水神”时，给予明确指示，让三城邦的人各自选址建造“水神”像，以作为“信仰的节点”。
反正一座神像基站理论上可以覆盖10km半径范围，只要确实建好且是“自己人”建的，她就会一视同仁地给予写作“祝福”读作“扭变”的祝福，使它们足以胜任神术基站的工作，具体的三城邦自己看着办。
以长夜来自主宇宙的神话本质，天然就比次级位面内部的神话高二等，侵蚀扭变出一些可控的、近乎无威胁的、具备神话特性的物品还是很简单的。
当然，考虑到防盗与材质承受力问题，神像的规格不能太小，质量更不能太低，免得随随便便就被未来的间谍弄走或是干脆就承载不了长夜的侵蚀。
总之，最好是那种堪比房屋、干脆就与地基相连的建筑型神像，外观反倒是无所谓，粗略看得过去就行。
也不知道大祭司是怎么理解的，又脑补了些啥，只见她一脸狂热而欢喜地拜谢神恩，忙不迭跑去传播“福音”。
……
此后的日子，已经尝到神术甜头、忽然惊闻神术居然还有“服务区”限制的三城邦公民热火朝天地打造神像，甚至还为神像究竟应该采取哪个造型开了好几场正正经经的角斗大赛。
在长夜看来，这就是闲的，说明这些人还是不够“奋斗”。
于是，长夜稍微加速了蒸汽机械知识的投放。
可怜诺瓦一个只学得进哲学与文学、事业正在持续上升期、天天忙得晕头转向的执政官，不得不进一步压缩仅有的可怜的睡眠时间恶补基础理科知识。——至少，他在将脑子里的知识转交给相应的人才时，要明白自己都在说些什么东西。
虽说有图纸，但图纸不是万能的，没点相应的知识，连图纸都看不懂。
诺瓦当然可以通通甩给专业对口的人才去烦恼，自己只当个传话器，但他实在舍不得，操作得当的话，那些知识可都是活生生的、独一无二的、无可替代的政治资本啊！
……
时光流逝，第一批神像基座建成。
这天，长夜刚以暗鸦为媒介投注力量将这一批神像悉数转化成特殊的信仰节点，就突然在费瓦城狂欢的人群中发现欧斯那道画风万分不和谐的身影。
狂欢的人群无人察觉到欧斯这个穿着奇装异服的人，任由他穿过人群，越过栅栏，来到7米高的巨型神像底下。
“雕得还挺好看。”端详许久之后，欧斯如此评价。
透过神像看到欧斯奇怪行为的长夜通过神像戳他：“提米拉的人形长相本就耐看，360°无死角那种。”
欧斯对此不置可否，别有深意道：“也不知道当他们知道你的计划之后会作何感想。”
“能有什么感想？最终步骤能够知道‘真相’的注定不会太多，参与者也不会主动宣扬，毕竟是‘丑闻’。”
“那可不一定……”欧斯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存在过的必然留下痕迹，更何况是那样的‘盛况’。”
“……我让你来搞事，可不是来搞我的事的。”长夜下意识地开始警惕起来。
欧斯呵呵一笑：“你放心，我只是瞧着这些‘基座’很有意思，所以多看两眼罢了。”
“再说了，我的生死就在你的一念之间，又能如何呢？”
“你这样的人……哦，你现在也不是人，总之，你这样的存在，我不相信‘生死’这种东西，真的能够威胁到你。”长夜幽幽说道。
一想起某个混账东西，融在喷泉池子里水化的提米拉身体都有隐隐变红的趋势。
“所以为什么不彻底侵蚀我的意识呢？”欧斯一脸好奇，“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地好奇。”
“对你来说，比起完整保留自我的‘我’，难道不是能力不变、身心彻底偏向你的被侵蚀后的‘我’更便于掌控吗？”
长夜沉默片刻，幽幽道：“你怎么知道，现在的你，真的还是‘你’呢？”
欧斯呵呵笑起来，颇觉有趣：“有那么点感觉了，可惜还是太嫩，这种自我的剖析与挣扎，早在当初我被黑森林侵蚀的时候就已经玩腻。”
“那我只能说，你太小看‘权能’的侵蚀了。”长夜淡淡道，“权能的侵蚀，可以强烈鲜明，也可以润物细无声，当你意识到的时候，一切已经太迟。”
“比如你自己？”欧斯突然问。
“比如我自己。”长夜说，清澈的喷泉池中一道暗红的眼睛突然睁开，漆黑眼珠咕噜转动几下又闭合消失。
神话种这种东西，掌控权能的同时亦被权能渗入骨髓与心灵，谁也无法逃脱。
或许，从噩梦之底绝望集合中意识勉强拼凑之后，她就已经不再是曾经的她了。
更重要的是，记忆中上辈子的那个她，真的存在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