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粥耳尖的很，她玩闹心重，哪怕精神上和阅历上是一百多岁的老太太了，但骨子里的性情并不会因为年岁增长被时光消磨掉。见章子互气鼓鼓的，她一叉腰，学他说话时的语气道：“是呢，小姐姐好坏呢。”
章子互脸色更红：“……”
这小姐姐嘴皮子好生厉害。
但他不讨厌。
还想与其亲近。
章柔直接被逗笑了，她近来被铺子里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虽然有入赘的夫君章盛帮忙，但很多事情都必须要她亲自出面才能解决，听着江晚粥跟章子互在这里斗嘴，她紧绷的神经反倒放松下来。
还是小孩子好。
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愁。
章柔见难得能遇到能降住章子互的人，也对江晚粥一行人来了兴趣，她牵着章子互过去，与江晚粥等人打招呼。
章盛跟在旁边不作声。
这时，交纳束脩的那一处传来了孩子们的笑声。
坐在那处负责收束脩的先生等了半天没等到阿昀回话，连着催促了许久，可阿昀只知道把束脩放在桌上，面对先生的问题，始终没作答。
阿昀的举动，引得其他排队的孩子好奇，并开始猜测。
“他怎么不说话？”
“他是害怕吗？”
“他不会是个哑巴吧？”
“……”
先生神色一变，他之前见阿昀安安静静的，表现得跟其他孩子差异极大，还以为这是一个值得花心思栽培的孩子，还想要收了当自己的学生，压根没想到可能阿昀是不能说话这一点。
郑先生问：“你是不是不能说话？”
阿昀点点头。
郑先生：“……”
阿昀一承认，周围的孩子立马笑出声，说阿昀是一个哑巴，竟然还妄想来书院跟着夫子读书。
此事，也惊动了三岳书院的好几位夫子，连山长都出面了。
山长同样姓郑，他年过半百，两鬓已有霜白的发，听闻阿昀一事以后，郑山长看了几眼低着头的阿昀，其他几位夫子也站在一起商量。
其中，有一位白发白须的夫子始终不语。
阿昀想要拔腿逃离，听着耳边的笑声，看着这些人嘲笑自己的样子以及一些父母正在指责自己孩子不懂事，不应该嘲笑不健全的自己，而是应该同情自己时，阿昀双眼通红，并捂住耳朵。
此时此刻，他只想挖个洞把自己藏起来。
那些人的话语，不断响起：
“这是谁家的孩子？”
“一个哑巴，就应该待在家中帮父母做事，不应该出现在书院这样的地方。”
“就是。”
“在书院读书除了要交纳束脩以外，更重要的一点是必须是健全的孩子，而且，读古人文章是需要读出声音来的，他一个哑巴，要怎么读出来？”
“……”
江晚粥跑上前，站在阿昀身边，冷眼望着这些人。
她既然敢带阿昀来书院，就料到了阿昀会面临的处境，只是，她就算可以帮助阿昀堵住这些人的嘴，却无法帮助阿昀度过心理上的难关。
有些事情，有些心路历程，必须要阿昀自己去经历，去克服，不能依靠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