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无能为力”，一个“并无所求”。
禾仄人回到了铜镜前，在烛光的照映下，这张他们认为蛊惑君王的脸，此时才带着一丝正常人的血色。
拿着木梳，顺着头发一下又一下地梳着。
坐在窗台前发呆，天空却在悄悄泛白，这整个阁楼，除了她便没有人了。
穿上国师服，打了些粉抹了胭脂口脂，让整张脸显得不是那么憔悴。
走在路上，宫女宦官无一不行礼问好，待禾仄人走过之后，他们又开始了他们的臆想，他们总是认为她这张脸是用来魅惑陛下的。
他们自认为罢了。
今天是那简皇选秀的日子，她一介国师，有什么可去的呢，皇帝非要做个脸面罢了。
虽简皇曾说，她见他不必行礼，可她怎么能乱了规矩。
叩首行礼，得允后坐在了下侧，无视周身或肆无忌惮打量或暗中观察的揣测。
美人各有千秋，但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一张的皮囊，直到叶槿喻的脸出现在了大殿中央，禾仄人低下双眸，盯着杯子的茶水不语。
心中的不安在不断蔓延。
“禾仄人，你说，这美人如何？”
她想保持着沉默，但简皇却要她暴露在大众视野中央，调整好嘴角的弧度，先是打量了一眼跪在中央那美人，随即将目光放在了简皇身上。
简皇拿着酒杯玩转，手肘撑在桌面，身体微微向禾仄人的方向倾斜，一双眼睛赤果果地看着她，里面的笑意很是……猥琐。
桌子上的笔和纸墨，早就注定了这场选秀她必定要参与。
“此女容貌上佳，但不成气候。”
“那便依禾国师所说，丞相府次女钟诗诗，着封为正六品常在，赐号愉。”
这选秀不问后宫之主来问她这一小小国师，简皇这是要把她放在明面上，供人谈笑臆测。
禾仄人借称身体不适，离开了大殿，她想寻找被安排进了后宫的叶槿喻。
但也只是想了想，便作罢，回到了阁楼里。
看着这金碧堂皇的装饰，这些不都是简皇将他的喜好强安装在她的身上吗。
叹了口气，禾仄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没想到叶槿喻却出现在了她的房间里。
对面的茶还冒着热气，似乎预料到了她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禾仄人没有责怪叶槿喻的不问而入，坐在她的对面，静静地看着她喝完了那杯茶，等待着她开口。
叶槿喻将茶杯放下，好茶，简皇向来不曾亏待国师。
“周国从西边攻打，秦国从北边攻打，简国现在已经丢了两座城池，战报此时却还没有传到京都。”
禾仄人听到这个消息，眼睛里带着不可置信与惊惶无措，怎会如此快。
“你猜庇护着简国的唐国，在这场战役里会不会分一勺汤呢。”
没有唐国在背后的推波助澜，战争怎么可能会发生得那么快，唐国只是不想当这个明面上的坏人罢了。
禾仄人知道了，她在纸上写下，“你是来告诉我，你无力回天，让我也别白费力气的吗？”
“不，大家都知道简国有一名漂亮且聪明的国师。”
在战乱之下，谁会是谁的交易，谁又保护得了谁呢，漂亮成了乱世之中最致命的东西。
禾仄人知道叶槿喻想告诉她什么，果然叶槿喻从一开始什么就知道，她突然理解了“异像之人”是何意了。
她从始至终，也推不出能挽救的方法。
“你在寻找些什么？”
“我已经找到了，剩下的只差记录下这最后的简国了。”
禾仄人不明白她口中的记录是什么，用用笔一字一字描述，还是用笔一笔笔勾画，但她明白了“最后的简国”所代表的含义。
无力回天。
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
“你为何参加选秀？”
总不能说是希贺的计划，他试图用叶槿喻的美貌来让这简皇沉迷美色，不理朝政。
这个计划，不过是他用来玩乐的罢了，若不是他联系的秦国和周国，也不至于那么快爆发战争。
哎呀，这简皇怎么当初就没把他这个弟弟给杀掉呢，所以呢，这不就后患无穷了嘛。
他让叶槿喻选上，不过是让简皇在沉迷美色之中看着自己国破家亡，还要被美人刺上一刀。
连美人都不是自己的人。
叶槿喻给自己添了一杯茶，小酌了一口。
“嗯……好玩吧。”
毕竟参加选秀的不是她，而是大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