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看，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遵命。”
我话音落，魈已经没了影。
树林里兽类惨叫和重物坠地的声音接连响起，我撑着下巴，看魈带着微微的血气从林子里走出来。
他手里还拖着个……人？！
血线顺着魈的步伐蔓延开，我边往下跳边叫：“停停停！他受伤了这样的搬运方式是要死人的呀！”
魈站住，回头看了一眼脚下被拖得奄奄一息的人，疑惑：“人类竟如此脆弱吗？明明浮舍常常这样送我回部落。”
你能在浮舍大哥手里活到这么大简直是奇迹呀！
我来不及回答他，把地上的人翻个面，探呼吸。
那是个十来岁的少年，虽然还剧烈地喘着长气，但圆睁的双目已经开始涣散，没救了。
致命伤在腹部，殷红从巨大兽类的齿痕汩汩倾泻而出。
内脏应该已经被破坏了吧。
这样的重伤，就算我还是水史莱姆的时候也很难救回来。
我沉默阖上他的眼睛。
“姐、姐！”那少年却猛地抬起手，一把攥住我，“荆棘！心脏！心脏还……”
他叫到一半，戛然而止，眼中的神光彻底熄灭。
我被回光返照吓住，愣愣地忘了抽手，一股人类不应有的元素力的震颤从少年胸口迸发，他的衣襟里掉出一个陈旧的小盒子，摔松的盒盖间滚出心脏形状的黑色结晶。
荆棘瞬间窜生。
魈手疾眼快地把我往后猛拽，只是一眨眼，我捂着手回过神，黑色的荆棘已由结晶滋生，覆满了少年的全身。
“伤到了？”魈蹙眉抬起我的手。
我的手背上有一道清晰的血痕。
我没出声，看着地上狰狞的尖刺，心脏跳得砰砰响。
是这景象太过异常了吗？
比起惊吓，我竟然没来由地觉得悲哀。
异常的心跳很快化作另一种更无序的节奏。
魈抓着我的手，些许柔软濡湿的触觉让我反射性地把手往回缩，他没松，又用力舔舐了一遍，才抬起眼睛看那道伤口。
我：！！！
“止血了。”魈总算满意了，放开我。
我脸颊通红。
好难顶哦。
我们没动少年的尸首，任越来越大的雪势安葬了他。
少年来自我们即将去的方向，一路上偶尔能见到类似的荆棘，有的刺穿了兽，有的里面空无一物，每次映入眼帘，都会让我尚未痊愈的小伤口没来由地刺痛几下。
总有不太好的预感。
魈大约跟我一样，走出森林后，沉默的脸上全是警惕和凶戾。
我们牵着手穿过大道，歇息在路边的难民们个个表情阴郁，盯着我的手提箱不放。
我索性当着他们的面随手丢在了路边。
难民们饿虎扑食一般扑向被遗弃的箱子。
“他们不敢来抢的。”魈沉声说。
“但总被这么盯着让人怪不舒服的，”我向他一笑，“反正里面就是些衣服和食物，有你在，也不算必需品了。”
魈显然被取悦到，表情缓和了许多。
“你们要去东面的荆棘城？”手上还抱着我一件披风的老人从人群中钻出来，望着我们嘶哑道，“别去了，我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那地儿，已经不能够待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