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史莱姆在下雨天打伞是件格外奇怪的事情。
但我又不想打湿身上的小裙子。
一路纠结回到群玉阁,我叹了口气,甩甩伞上的雨珠,把它晾在台阶上。
“欲买桂花同载酒……”我学着钟离的语气,顶着秘书小姐的奇怪眼神吟诗回房,“要不改成欲买椰奶同载酒吧,不,还是欲买甜甜花酿鸡同载酒更适合我呢……”
我推开门,看着里面的景象忽然失语。
我关上门,扫视周围的陈设。
是我的房间没错。
难道是我开门的方式不对?
我闭了两秒眼,换了另一只手推门。
那团不合时宜的黑气依旧涌动着,散发着浓郁的血气,充斥在我凝光过多的房间里。
许是二度开门,黑气的动静比方才更暴虐了些,雨丝从敞开的窗外飘进来,淋在中间几乎被黑色淹没的昏迷不醒的人身上。
是魈啊!!!
我奔过去,把他从黑气里捞出来:“魈!”
他的体温低得像块石头,被雨水浸湿而无法愈合的数道伤口一动就汩汩冒出血。
完了完了,梅伯还没去世,仙人要先没了啊!
我捂住他的伤口,闭眼全力调动起体内的元素力。
不知道那些黑气是什么,竟然像是对我有亲和力似的,源源不断地涌进我的身体里,其中浓郁的力量补充我流失的体力,但也带来一些陌生而邪恶的念头。
“吞掉他,在他醒来之前消化他,你就能得到他的长生。”
“你的生命已经所剩无几了不是吗?”
“你想像梅伯一样,悲哀地、孤独地、脆弱地……”
不断叫嚣的奇异声音,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的声音。
“他快不行了,这是你的好机会……”
我恼:“不准你说魈不行!怎么可以对小仙男说不行!”
我用泡泡包住我和魈,把欲言又止的黑气隔绝在了外面。
魈的伤口也在隐隐冒黑气,随着愈合逐渐平息。
伤疤的颜色淡粉,落在他白皙坚实的肌理上,莫名有些可爱。
我小心戳了戳,见他不醒,放心摸上去。
好像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仔细地打量仙人的身子呢。
好滑,凉冰冰,是水史莱姆绝对会钟爱的类型。
手臂上的纹身,好像凝光古董架子上那个一看就死贵死贵的青花瓷净瓶。
他的指套划破了,扒掉,其下的手指是常年不见光的剔透的白,骨节纤长,指端的尖锐利爪沾染着一点干涸的血渍,正在缓慢回缩。
好神奇,好像猫。
我把魈的手捂暖,摁在脸上,捏了捏。
没有任何史莱姆能拒绝被撸。
何况还是一只这么好看的手。
我情不自禁眯起眼睛,沦陷了。
我趴在魈身上醒过来的时候,天色不早,正好到了秘书小姐每日当人形闹铃叫我起床上班的时辰。
不过叫醒我的是秘书小姐的一声尖叫。
我抬起半个头睡眼朦胧看过去,一贯优雅持节的秘书小姐一边跌跌撞撞转身奔跑一边惨绝人寰地大叫:“凝光大人!我们的白菜被拱啦!”
我转头去看魈。
魈当然也醒了。
他的眼睛里有震惊、茫然、不解、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等诸多情绪,最后全部浓缩成澄金色瞳孔里小小的一个我,以及颤一下的唇角。
我打了个哈欠,抱住他的脖颈拉起他的手:“魈仙人,可以给我一个早安的摸摸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