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跃上望舒客栈的房顶。
月明星稀，盘虬于望舒客栈顶部的伏龙树枝繁叶茂，其间不知名雏鸟叽叽呱呱，不停在喊“我饿我饿”。
我去看了眼那颗卡在瓦缝里的鸟蛋，蛋壳已经破了，里头空空如也。
魈抬头望着星星，面色宁静。
“所以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呢？”我把魈丢给重云的问题嚼了好几遍，也没能得出答案。
他垂眸看我：“如果是你，驱鬼与救玉，只能做到一样，你会如何选择？”
“当然是救玉啦。”我想也不想。
毕竟驱鬼我完全不在行嘛。
“那就是了。”魈说。
我像个皮球在瓦片上滚来滚去，动用史莱姆有限的思考能力去揣摩谜语人魈大仙的用意。
重云当时本来也是去救玉的，但一发现鬼气，立马就转身驱鬼去了。
作为方士，这么做没毛病，但最终却导致鬼逃了、玉佩也碎了。
原本至少是可以保全丁小姐的玉佩的。
“你比那孩子机灵，”魈摸了摸我头顶，说，“方士一族本是为保人间和平才行此业，他却囿于体质，将驱邪看作己身磨炼，而非救人，长此以往，难免会剑走偏锋。”
我只听进头一句话，开心地蹭他手心，拍马屁：“魈也是救人的大英雄！”
他的动作顿了顿。
“我不是。”魈半晌说。
“你就是！”我坚持。
“我仅是遵照契约，”他把我捏起来，眸色微沉，“行屠戮之事而已。”
“那你还帮丁小姐修玉佩？还不许重云在她面前说有鬼？”
“做给重云看的罢了。”
“你还允许小冥在客栈自由活动！”
“她若作恶，我不会手软。”
我一时卡壳，想了半天：“如果没有你，我早就变成一缕风元素了，至少你是我的大英雄。”
魈凝视着我，眼里道不明的情绪，像晨间厚重的云海在翻滚。
我喜欢看他此时微微动容的神情，但其中隐约的忧郁叫人心涩。
“其实言笑怕鬼怕得要命，”我大着胆子上去贴贴，试图把他身上的阴霾驱散，“明天他可千万别临阵脱逃了呀。”
一语成谶。
眼看吉时快到，言笑窝在厨房角落，被重云行秋一人一条手臂拉着往外拽。
“言笑大哥，该出发去捉鬼了！”
“让我炒个菜再走！就一个！炒完这个我就走！”
“这句话你已经说第十一遍啦！”
我听着言笑野猪般的哀嚎，在魈袖子里笑得打滚。
魈捂了我一把，可惜本史莱姆不用嘴笑，捂不住。
他轻哼：“言笑。”
仙师的话语力量万钧，刻意带上点压迫感，闹作一团的三人纷纷闭嘴，排排站好。
“走吧。”魈抄着手，像幼儿园老师领小朋友见家长。
华灯初上，我和言笑被丢在望舒客栈空旷的观景台上，重云围着我们画了个圈，魈挥手，一圈高高的淡青色风墙便冲天而起。
我拿脑袋怼了怼面前透明的风墙，元素力流动得强劲，立刻把我反弹了回去。
我虚心求教外面正抄着手提点重云和行秋的魈：“魈，为什么我也在里面啊？”
他看过来，表情酷酷的：“你负责保护言笑。”
我回头和一身腱子肉的大厨对视。
讲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