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平头山山顶，万山村，村口。
杜若若拎着半满的药筐，满脸不爽地走进村。
身后，跟着季衡和梦叔，一人一梦貘的脸都是黑的，鼻子里时不时冷哼一声。
“你们俩，有完没完！都是猪精吗？哼哼哼，哼个屁啊！”听了一路冷哼的杜若若终于忍不住了，刷一下转过身，手中半满的药筐带着怒气砸向他们俩。
时间回到几个小时前。
杜若若代替参大夫去外面采药，去的地方不远，就在附近的一座山上。
结果，在半山腰上药没采多少，季衡和梦叔就跟过来了。
杜若若觉得奇怪，梦叔知道她在哪里不奇怪，季衡怎么知道的？
要说是梦叔主动告诉季衡她在哪里，然后带他过来，杜若若不相信，她是知道梦叔的想法的。
忍不住向季衡问了这个问题，得到的答案出乎意料——直觉。
再想追问，他不肯说。
没问出所谓的直觉到底是什么，杜若若倒也没生气，继续采药。
季衡也在梦叔的监视下，拍起了采药素材。
采了大约半药筐的药草后，杜若若爬上山顶，那里有另一种参大夫需要的草药。
这种草药比较娇气，喜好也比较特别，既喜欢山顶阳光充足的环境，又不能完全生长在阳光下，还必须和某种特定品种、树冠尤其庞大的树共生。
这种特定品种的树，会故意吸收周边的力量，来促进自己的生长，比如灵气，比如人类的通讯信号。
所以，杜若若在上到山顶失去信号前，告诉直播间看她挖草药的观众们，山顶环境特殊，会没有信号，接下来挖草药的视频，如果大家感兴趣，会有视频版本上传到厚博，可以自己去看。
然后，关掉了直播，也错过了好几个百水村的来电。
直到挖完一处生在一起的草药，打算换个地方，再挖一些，走动时无意间走到了树冠笼罩范围之外，手机垂死挣扎般发出一连串提醒声，她才发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全都来自百水村村民，曹林。
曹林，在S市开水产店，曾经和杜若若一起在S市跟踪过被蜃许操纵的郭经理。
自从那天他说要跟去医院，解决被蜃许的力量影响长出鱼鳃、鱼鳞的安保人员后，杜若若就没有再见过他了。
只在后续和河华通电话时，听说过那些被影响，差点变异成半鱼人的人类都没事了，曹林也因为力量耗尽，暂时关了S市的水产店，回百水村修养一段时间。
怎么突然连续打这么多通电话给她，有什么急事吗？
杜若若立刻想起河华说他会去各地继续寻找蜃许的踪迹，以此来确定蜃许到底是真的死透了，还是又一次的诈死逃离。
难道河华真的有发现？
“……呲……村长……滋……蜃许……呲……”
山顶虽然有信号，但是这里生长的草药非常娇气，又喜阴又不能缺少阳光，参大夫选择撒下药草种子的地方是一株树冠很蓬勃的古树下，所以信号不是特别强。
手机那头传来的说话声音不清晰，还断断续续的。
“你说什么？大点声，我听不清楚，等会儿。”杜若若干脆一边往树冠笼罩的边缘走，一边直接打开了免提，在场的只有梦叔和季衡，都知道蜃许的事情，没什么好隐瞒的。
走到树冠笼罩范围的边缘，曹林的声音果然连续和清晰了起来：“……杜村长，我们百水村想和你们万山村重新修补曾经的友好关系，所以，我们村长可以嫁给你吗？”
按照杜若若的要求，他确实说的非常大声，不开免提都能听见。
开了免提的效果是——
“……嫁给你吗？”
“……给你吗？”
“……你吗？”
“……吗？”
不光声音巨大，还自带回音。
一句离谱且莫名其妙的代替自家村长求嫁的话，喊出了荡气回肠的感觉。
杜若若握着手机，满脑袋问号，久久无语。
有病吧？
那朵荷花，嫁给她？
为了两村的塑料友谊，她已经很久没有暗地里把河华叫成荷花了，曹林的话太离谱，惊得她把这个“黑称”都掏出来用了。
重新修补曾经的友好关系，和所谓的“我们村长可以嫁给你吗”有半毛钱关系？
河华在搞什么东西，说是要去各个有百水村相关产业的城市巡查，顺便再验证一下蜃许的生死，所以就完全都不管管自己村里的精怪们吗？
还有，她很纳闷儿，最近什么情况，她是山神，又不是月老，怎么总能和结婚扯上关系？
先是季衡带来一个十五年前的婚约，现在又来个百水村的“我们村长能嫁给你吗”。
手机那一头的曹林没有得到杜若若的回答，以为杜若若这边的信号还是不好：“杜村长，杜村长，能听到吗？”
杜若若捏了捏鼻梁，想就坡下驴，假装这边信号还是不行，听不清，然后挂断电话。
毕竟两个村子现在还勉强挂着合作共赢的名头，一起卖货赚钱，表面的塑料情谊需要维持一下。
嘴巴刚张开，还没开始装，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抢过手机。
磁性好听的男声干净利落地回答手机另一头的曹林：“不好意思，若若她已经有结婚对象了，你好，我就是她的未婚夫，我叫季衡。”
不说手机另一头的曹林听到这个回答有什么反应，手机这一边的杜若若和梦叔先炸了锅。
杜若若：“季衡！”
他对他二叔胡说八道的事情，她还没找他算完账，现在又对着百水村的精怪乱说话！
要不是季二先生突然闯进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她说不定已经把两人之间那场婚约给推翻了。
通常都是人类求神拜佛，许下条件，从神佛那里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十五年前那场婚约却反过来了，身为山神的幼崽杜若若主动对人类许下条件，交换了她自己想要的东西。
其中关于巧克力的条件是第一次交换不成，讨价还价间，人类幼崽季衡增加的。
有了这个补充上去的附加条件，这笔“买卖”才算做成。
结果，首要条件的完成是打了折扣的，补充上去的附加条件一直没实现。
这样一来，她和季衡之间的“买卖”还能不能算成交，她和季衡的婚约还是不是必须要去履行的许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