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时学校里的样子不同,此刻的江森周身流露着一丝痞气,这样的江森仿佛才能和传闻中校霸挂上钩。在这群成年人中,他看上去年纪最小,但却最不能让人忽视,气场很强大。
江森从人群后面走出来,似乎很意外:“刚才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在这儿了?”
简煦张了张嘴没说话,突然被这么多人注视他有些不自在,他也没想到在这儿遇上江森了,刚才他不是也回家了吗?
江森把烟掐掉,走到简煦面前,发现他发红的眼眶,声音轻柔下来:“怎么了?”
好奇的视线都被江森挡住了,简煦轻声说:“……我,从家里跑出来的……”
江森心里有了个大概的猜测,回头冲宋熙他们说道:“你们先走吧,我遇上个同学。”
“好。”宋熙应道,“咱们先走,张哥醉了吧,小李你送他,还有丽丽,谁顺路把她捎回去?”
一帮人很快散了,江森把简煦拉到一边:“是不是,你妈打你了?”
江森正碰到简煦的手腕,简煦忍不住“撕”了一声。
“哪里受伤了?”
“……手腕。”
江森挽起简煦的袖子,看到了一道道青红的於痕。
他的手轻拂过简煦的皮肤,传来浅浅的温热。他身上混杂着酒味和烟味,简煦竟然觉得蛮好闻的。
在这个乱哄哄的深夜,意料之外的一场不期而遇,让简煦慌乱的内心渐渐平静下来。
原来,自己也会被人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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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
值班医生为简煦抹了药水,缠了一层绷带:“都是皮外伤,但最好明天再来拍个片,看看骨头有没有事,注意不要剧烈活动,尽量不碰水。”
简煦抢着自己去缴费,江森已经对他够好了,如果再让江森付钱,简煦心里过意不去。
江森知道这小孩有钱,也没和他抢,笑着把简煦手里的钱接过来:“你坐着,我去吧。”
简煦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江森怎么对自己这么好啊……
出医院的时候一点多了,简煦没地方去,江森把他带回了自己家。
“会不会不方便?”毕竟这么晚了,简煦怕打扰到江森父母休息。
江森掏出钥匙:“不会,我父母都不在了。”
简煦一时没明白是什么意思,直到看见客厅中摆放的两张黑白照片。
房子不大,三室一厅,客厅布置得很温馨,那两张照片显得很突兀。
简煦愣住了:“你父母……”
江森不甚在意地说:“车祸,我初一那年他们去世了。”
“对不起。”
简煦没想到江森的父母竟然早已去世,他一直很羡慕家庭幸福的人,他以为江森就是这样的人,学习好,人缘好,性格开朗,一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一对很好很好的父母。
但是此刻,他突然觉得江森也有那么一点儿可怜,甚至想到简慧琳也不再那么怨恨了,和失去父母的江森相比,他似乎不算很惨,起码他还有亲人在世。
江森嘴角翘起一个弧度:“你说对不起干嘛?”
简煦不知所措:“嗯,就是觉得……”
“觉得我很惨吗?”江森揉了一下简煦的脑袋,“小家伙,你要和我比惨吗?”
“……”
其实简煦很羡慕江森,家庭变故没有让江森成为和他一样的人,江森没有被痛苦拖垮,他依然明亮。
江森给简煦倒了杯水,让他在沙发坐下:“人生总会有意外,我们能做的就是在意外之前和意外之后都好好活着。”
“他们刚去世的那段时间,的确很难熬,我成了没人管的孩子,天天上网打架,最后我二叔从网吧里把我揪出来,按着我在我爸妈的墓前跪了一下午……”
“后来,后来我就好好学习了,我之前学习也很差,但是我想让他们在天上看到一个优秀的儿子。”
江森看向墙侧的黑白照,这段话是对简煦说,也是在对他父母说。
有些事或许会影响你一辈子,但一辈子怎么活只能自己决定。
“好了小家伙,”江森收敛了略微低落的情绪,“你呢,愿意和我说说怎么回事吗?”
简煦面对江森总有一种莫名的倾诉欲:“我学习一直不好,这次也没考好,我妈大概是很失望吧,情绪又崩溃了……她对我的期望太高了,我总是达不到她的要求,我已经很努力了。”
的确,简煦已经够努力了,是经常被老师拿出来当做案例的那种努力,可是努力却一直没有结果。
在老师眼里,这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但是在同学们眼中,简煦就是个只知道死学的小书呆子。
“这次考试的卷子带了吗?”江森看了眼简煦的书包,“真是个小呆子,半夜出门还穿着校服背着书包。”
简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被这么一打趣心情也好了不少,“……出门太着急了,顺手就穿校服了。”
江森把简煦的几张卷子翻了一遍:“你语文和英语都还好啊,就是物理化学不行,基础打得很牢,但是一看就不会变通,题目换个问法就不会了,你怎么不学文科呢?”
简煦抿嘴:“我妈说理科有前途……”
江森不以为然,“文科理科都很有前途,你哪科好就学哪科,考上大学才是最重要的。”
简煦点了点头,但是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简慧琳对他的控制欲太强了,很多时候他并不能自己做决定。
江森:“我可以给你讲一下这几道题,这几道你本来能做对的,但是方法不对。”
简煦打了一个哈欠……
“额……”
江森不禁笑出声来:“很晚了,今天不讲了,你睡觉吧。”
简煦很想听江森讲题,年级第一主动给他讲题,这样的待遇是林嘉跪下叫爸爸也求不来的,但是今晚折腾了这么久,简煦确实困了。
“我还是想听你讲题……反正,明天是周六。”简煦纠结了一会儿说道。
江森又揉了揉小孩的脑袋:“不着急,睡眠不足长不高。”
简煦:“……”
“客房很久没住人了,也没打扫,你睡我房间吧,今天刚换了床单,干净的。”
简煦连忙摆手:“不不不,我睡沙发就好,本来就很麻烦你了!”
江森笑了:“虽然你矮,但是这沙发也伸不开腿,你去我房间,我睡我爸妈房间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