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原本看也没看那丫鬟一眼，这时闻言猛地抬起了头。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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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打了个哆嗦，战战兢兢道：“春笙就是这么说的，奴婢一个字都没改。”
顾氏满脸怒意，将楚枫放到床上，给她掖好被角，走到那丫鬟跟前，道：“她是这么说的？她说就是为了一张皮子，大少爷就把二少爷和五小姐推到湖里了？”
这话乍听好像是这样，但小丫鬟哪敢这么说，只道：“奴婢……奴婢不知，只是今日起因，好像……确实是为了一张皮子。”
“你还知道什么？说！”
顾氏厉声道。
小丫鬟吓得缩了缩脖子，险些哭出来。
“奴婢也只知道这些，其他的真的不清楚。”
顾氏还要在逼问，二老爷却道：“你去把今日事发时在花园的人都叫来，一个一个问，总能问清楚！”
就算那些下人当时不在附近，没听见几人说了什么，但长了眼睛总能看见点什么吧？
把所有人看到的都问一遍，事情的大概也就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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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应诺，忙不迭退了出去，找当时在花园里的人了。
如二老爷所说，这些人虽然都支支吾吾，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听见，但根据他们看见的，也能捋清事情的脉络。
等所有人都退下了，顾氏狠狠将桌上茶杯砸在了地上。
哗啦一声，碎瓷飞的满地都是，吓得守在门口的下人缩了缩脖子，连呼吸声都放低了。
“为了一张皮子，就为了一张皮子！”
顾氏赤红着眼，指着大房的方向怒骂。
“他们那一家子都是些什么狗东西？为了一张皮子就想要我儿的命啊！”
她说着又哭嚎起来，捶胸顿足，像是要将大房掐烂撕碎似的。
二老爷的脸色也很难看，沉默着坐在旁边，握紧了拳。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今日的起因竟只是一张皮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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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女儿有些不好的毛病，什么东西都要用最好的，总惦记着四丫头那边的东西。
但孩子们之间的事情，他不甚在意，加上四丫头好说话，一般都不会把事情闹大，他就更不管了，有什么事情都让孩子们自己解决。
今日这块皮子，本也不是楚昊的，而是四丫头的，四丫头愿不愿意给那都是她自己的事，跟楚昊有什么关系？他上来掺和什么？
顾氏也是这般想的，边哭边骂：“那楚昊是属狗的吗？没事就喜欢多管闲事？我的枫儿不过是看上了一张皮子，他就狠心将人踢到水里去！”
言语间丝毫不提楚枫打了楚昊的事，仿佛这事不存在。
她说完又去推搡二老爷，道：“都怪你，都怪你！若不是你这个做爹的平日总喜欢息事宁人，在他们大房面前唯唯诺诺的，楚昊那混账也不敢这样！”
“往常大哥大嫂欺负咱们也就算了，如今连大郎都能骑在咱们头上拉屎撒尿了？”
“你看见了吧？今日大郎站在岸边，他不让救人，下人们就动也不敢动一下，二郎的话被置若罔闻，一个听的都没有！”
“照这样下去，以后是不是二房其他几个小兔崽子都可以踩咱们二房一脚，谁都能对咱们二房颐指气使了？”
她越说越恨，扯着二老爷的衣襟道：“都是你这个做爹的不争气，我的晗儿枫儿才会落到如此地步！都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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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啪的一声，二老爷脸上多了个红彤彤的掌印。
顾氏吓了一跳，哭喊声戛然而止，怔怔地看着眼前人。
二老爷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垂着头，喃喃道：“是，是我没用。”
顾氏看着他脸上的掌印，流水再次涌了出来，扑进他怀里道：“老爷，老爷！大房不是个东西，他们不是东西啊！”
………………
楚家东侧有个佛堂，也是楚老太太如今住的地方。
此时，楚大老爷和魏氏正在这里听老太太训话。
“这次的事确实是大郎做的太过了，你们须得狠狠罚他一回，让他长长记性才是。不然长此以往，今后养成了暴虐性子，如何继承家业？”
“难道要让外人都以为，楚家未来的继承人，是个戕害自家兄妹的人吗？”
这话说的算是极重了，言语间大有楚昊若再如此，今后便不能继承家业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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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氏心头一惊，忙为自己孩子辩解：“今日是五丫头先打了昊儿，他才会一时怒极出了重手，昊儿平日里不这样的！”
楚老太太的拐杖往地上一杵，眉眼沉沉地看向魏氏。
“枫儿打了他，他可以告诉你们，或是告诉我，让长辈责罚枫儿，再不济当场打回来也可以。”
“但枫儿打他一下，他就把人踢进池塘里，之后还不许人救，这算什么？谁打他一下他就要人命吗？何况打他的还不是外人，是自家兄妹！何至于下如此狠手？”
“他只是……只是一时气急，才会……”
“住口！”
楚大老爷转头呵斥一句，让魏氏闭嘴。
魏氏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了嘴，却听老太太道：“说起来，你这个做娘的也有错。若非你整日在孩子们面前说二房的不是，让他们觉得二房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两家的孩子又怎会变成现在这样？”
“今日起，你禁足府中，一个月不许出门，在家里好好修身养性。”
说着对自己身旁下人抬了抬手，让人递了厚厚一摞佛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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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这些佛经抄写百遍，一个月后拿给我。”
魏氏面色一黑：“百遍？”
楚老太太没理她，只让她和下人都退下，留下大老爷单独说话了。
房中光线昏暗，经年飘着檀香味。
老太太捻着手中佛珠，道：“我先前就跟你说，跑官一事，二房那边恐有些怨言，你要记得多加安抚，想来你是没放在心上。”
不然也不会发生今日这种事。
楚大老爷垂眸认错：“是儿子的不是，没教好大郎，没约束好魏氏。”
老太太摇了摇头：“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
“你即便管好了大郎和魏氏，二房若是心不平，两家一样要生分。”
“你和阿萧都是我的孩子，楚家大房二房也没分家，只有齐心协力，劲往一处使，才能有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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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两家人的心散了，那就像一根绳子的两头，你在这边使力，他在那边使力，最后谁也够不着自己想要的东西。彼此不能成为助力不说，反倒成了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