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依端坐着，细嫩葱白的手指微微捏住壶柄。
将自己桌上的酒壶放在王向荣桌上，举手投足之间，衣服上熏香料味道随着她的动作发散。
甜腻的馨香直往王向荣的鼻子里钻。
他端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而后细细品尝，叹道：“姑娘桌上的酒竟然比我的香甜许多。”
看着王向荣毫不掩饰的夸赞调笑，顾清依两颊粉红，低着头小声道：
“王公子莫不是喝醉了，这宴席上的酒都是一样的。”
王向荣拿起酒壶，微微晃了晃，唇角勾起一抹潇洒的笑容：
“可能是美人赠酒，我心里就觉着香甜吧。”
顾清依的脸更红了。
在沧州时，她从没有与外男同坐过一排席面，更别说会被英俊潇洒的公子，毫不吝啬地夸奖了。
王向荣看顾清依的反应，心下当时便有些荡漾。
眼前这个姑娘对他是有几分意思的。
上下打量了一下顾清依的身姿，他唇角的笑意更甚一分。原本还恼怒于父亲来沧州非要带着他，搅了他和院子中小妾们的好事。
但若是能将眼前这女子收入囊中，倒也算不虚此行。
主位上，王伊与顾鞍酒过三巡。就在顾鞍还要给王伊敬酒的时候，他伸手微微一挡，道：“贤弟，席中你的女儿一个赛一个的漂亮，不准备介绍一下？”
王伊的话意有所指，顾鞍的笑容落了下来，悄悄捏紧手里的酒杯。
这个老不死的，还真是贼心不改！
“大哥说的是，是小弟礼数不周，一见了你高兴都来不及的，自然就没顾得上给你介绍。”
心中骂归骂，面上却不得不做出样子来。
“坐在我夫人旁边的，是我家大女顾清华。”
顾清华是嫡女，不同于顾清依的顾清清。她跟在安锦秀身旁，坐在王向荣的对面。
听见顾鞍的介绍，只随意地站起身来行了一礼，敷衍程度连顾鞍都看了出来。
但顾清华无所谓，毕竟王家这等门第，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自然也不用装什么样子。
见顾清华如此不给面子，王伊的面色阴沉了几分。
顾鞍见状，忙转移他的视线：“这边的是我爱妾柳氏所出的次女顾清依。”
顾清依听见顾鞍的介绍，眼神一亮。
自然大方地站起身来，微微行了一礼，声音清脆道：“清依见过王家阿伯。”
刚刚被顾清华驳了面子，现下这个此女倒是落落大方，给足了王伊面子。
顾鞍满意道：“清依一直都是最听话的孩子。”
王伊认同地点了点头，却没说话。似乎就在等着顾鞍介绍这次回春大比的魁首。
顾清依见自己已经如此给王伊面子，却连个正眼，连句夸奖都没听到，稍稍有些不高兴。
这个死老头，一心就只想着顾清清一个人了，合着只有她一个人能入他的眼，而自己就不行？
顾清依的不高兴写在眼底，还没来得及表现出来，就听到旁边的男人声音磁性玩味道：“你叫顾清依？很好听的名字。”
顾清依瞬间收起眼底的情绪，柔柔道：“真的吗，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的名字好听。”
王向荣当即道：“自然，你也是让本公子夸的第一人。”
顾清依羞涩地垂下了头，适时露出因为喝酒和害羞而微微变粉的耳垂。
王向荣迷蒙着眼睛，不着痕迹地咽了咽口水。
“王大哥，坐在最后面的那个，就是我的小女顾清清了。”
顾鞍介绍完后，暗暗打量着王伊的神色。
不出所料的，王伊的眼中透出赞许与贪婪之色。他笑眯眯的，脸上的褶子都堆到了一起也浑然未觉：
“原来本届回春大比的魁首，竟是这么个小丫头啊！”
顾清清中规中矩地朝王伊行了一礼，没有顾清华那么敷衍，却也没有顾清依那样恳切。
没想到王伊倒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顾鞍在一旁陪笑道：“是、是。”
心中却是冷汗出的不断，看王伊这意思，是对顾清清很满意了。
事实上王伊也正是这么觉得的。
席面上的小女孩虽然年纪不大，却不卑不亢，游刃有余。清秀的面庞长得也不差，最重要的是，她还有一手好医术，和一个回春大比魁首的名头。
无论是哪点，于他王家都大大有益处。
眼下顾清清这等身份，做他的小妾，顾鞍这个老油条势必不会同意的。一定得叫他那个不知好歹的崽子，把这个顾清清带回王家才是。
这么想着，王伊偷偷看向自己儿子的反应。
王向荣正转着头，看不清神态表情。但根据方向来看，他定是向着顾清清那个方向看去。
王伊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事差不离了！
顾清依羞红着脸颊，手指搅着帕子，实在受不了身旁灼热的视线，这才柔柔开口：
“王公子看我做什么？”
王向荣看着她的反应，只觉得可爱至极，便笑道：“我叫王向荣，你叫我向荣哥哥就好。”
“这……不合规矩吧。”
顾清依推辞道。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你方才还叫了我爹一声阿伯，如今叫我哥哥不正是合乎情理？”
王向荣一套油嘴滑舌下来，顾清依觉得吊他胃口吊得差不多了，这才用平生最娇柔软糯的声音，小声道：
“向荣哥哥。”
王向荣听得脚下一软，心中酥酥麻麻的，眼底火热之色更甚。
他压着嗓子，循循善诱：“你再叫一声。”
顾清依却羞红了脸，无论如何也再不开口了。
他二人调笑这一幕，自然落在了就坐在王向荣对面的顾清华眼里。
她看着平日里嚣张跋扈的顾清依现在一副矫揉造作的柔弱做派，心中不知翻了多少个白眼。
王向荣这副油腻样子，也就只有小妾养出来的女儿才下得去手。
但顾清依平日里自命不凡，自视甚高，怎么如今竟要去讨好王向荣？
顾清华心中暗暗思忖，忽然想起安锦秀曾经说过，王家是爹爹选给顾清清的夫家。难道顾清依是为了故意气顾清清？
这么想着，顾清华朝顾清清的方向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