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以身犯险！”顾清清不赞同地皱了皱眉头，“但是不是这么说来，我打乱你的计划了？”
宋宴宁冷哼一声：“怎么会？顾小姐救了林翊一条命呢！”
这人今日总是对她阴阳怪气，顾清清朝他瞪了过去。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日才算是彻底的认识了宋宴宁，一个不八面玲珑，不世故圆滑的宋宴宁。
一个有血有肉，会生气的人。
林翊笑道：“也不算是。你的出现正好让我想到了另一个计划。”
看着林翊坚定赞许的目光，顾清清心下有了猜测：“这个计划和我有关。所以你今晚留下了我，和我说了这些事情！”
肯定的语气，让林翊嘴角的笑容又增加了几分。
“果然是我聪明伶俐的清清妹妹。”林翊揉了揉顾清清的头发，随后谈论起他所想的计划。
“再过几日，沧州会有五年一度的回春大比，你可知道？”见顾清清点了点头，林翊继续说，“这次回春大比的彩头是素有神药之名的竹青。这也是刑部探查到，西域毒医近几年一直在寻找的药材，圣上特意从国库中拨出来给沧州回春大比的。”
“你想让我去参加大比？”顾清清听到了竹青二字，心如擂鼓。
这是可以治哥哥病的药材！
十几年来她时常翻看各类医书，学习医术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让哥哥恢复神智。几年下来也并非毫无收获，她得到了一张古方，炼化其中药材融合成丹喂给患者，不出一月，就会排毒解清，肃清神智。
只是古方年代久远，其中大多药材都已绝迹，有些顾清清甚至闻所未闻，更遑论得到。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到处寻找对痴傻之症小有成效的玉髓丹。
这也是为什么今日在知府宴会中，她这么激动的原因。
可今日马匹发狂，她最终没有获胜，甚至那场比赛最后都不了了之了。顾清清原本很失落，但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在林翊的口中居然听到了竹青的名字。
“没错。”林翊点了点头，“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是知道你的天赋的……这次大比，我要你夺得魁首，将竹青收入囊中。”
顾清清捏着手帕的手微微松开，笑着问道：“林哥哥这么笃定，就不怕我一口回绝你？”
林翊朗声笑了笑，漆黑的眸子迸着光芒，信任之情都快从脸上漫出来了：“你不会的。”
感受到顾清清微怔的神情，宋宴宁忍不住打断两人之间的氛围，道：“顾小姐这么心善，都能替人挡飞镖了，怎么能不答应呢？”
这话说得可谓毒舌，顾清清神色复杂地朝他看了一眼。而后向林翊道：“之后的计划呢？”
“我们引蛇出洞。西域人见鸭子飞了定不会善罢甘休，届时定会来找你，而你要做的，就是在客栈中死死地守住竹青，等待我们的人去将他们一网打尽。”
说到这，林翊犹豫地问：“听说西域人善偷窃，清清，你能保证不会弄丢竹青吗？”
顾清清听后，下意识的摸了摸脖颈，她白玉锁中有一处空间，将竹青放在空间之中定不会被人发现。更何况，就算为了哥哥，她也绝不会让它落入别人的手中。
顾清清刚想回答可以，就听宋宴宁懒懒道：“放心吧，她能藏好。”
语气随意又确信，顾清清抬头看去，探究的目光扫向宋宴宁：
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那便好。”林翊倒是没有注意到两人燃起火的目光，毕竟在他的记忆中，宋宴宁说的话比圣旨还准，既然他说了，便不会有错。
“回春大比的报名早就停止了，我得回去找父亲想办法把你加进去。”林翊将茶杯放下，“一会儿便让宴宁送你回府吧！正巧他是这次计划中暗中协助你的人，你二人先熟悉熟悉。”
顾清清睁大眼睛，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林翊就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夜幕降临，天色如泼了墨一般的黑。街上少有人走动，冷清寂静的氛围更显得两人有些尴尬。
宋宴宁不疾不徐地走在顾清清身前，没有再开口说什么要帮助她反抗的胡话，也没有说什么毒舌耍嘴的讽刺话语，顾清清觉得气氛有些凝重。
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垂着头思考起来，不知不觉走的便慢了下来。
理清心中想要问的问题，顾清清终于下定了决心，大步地向前走去，嘴中喊道：“宋宴……唔！”
鼻子撞到一个坚硬的身躯，被激得通红，疼痛感觉让眼角泛起泪水。
顾清清抬眼，宋宴宁不知何时已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一脸无奈地看着她：“你在想什么？走路都不看路吗？”
白玉般质润劲直的手指轻轻地揉了揉顾清清的鼻子，玩笑般调侃道：“险些毁容了。”
一股熟悉的不知名额的感觉激荡在顾清清的心间，她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强行忍着激动，顾清清一把抓住在她脸上作乱的手，目光直视宋宴宁的脸，问道：
“宋宴宁，我们见过对吧！”
手心握着的大手微微僵住，不自然的抽了出来。
宋宴宁刚想说些什么，便被顾清清打住。
“十三年前，空明寺。有一位和你长的一样的宋公子，他也是如你今天这般揉着我的鼻子，玩笑着逗着我，说我有痴傻之相，还给我起了名字。最重要的是……”
顾清清将手伸进宋宴宁的怀中，利落的抽出一条红绳：“最重要的是，那位公子送了我和你这枚一模一样的白玉锁。”
“我猜。”顾清清断言道，“这位公子也发现了白玉锁中有一方空间，能存储物品，这才能这么笃定的信任我一定能藏好竹青，对吗？”
见宋宴宁的眸子发暗，越来越沉默。顾清清只当是默认，她颤着声音大着胆子问：
“我被罚抄后那日的药也是你送的吧！”
“宋宴宁，你是妖怪吗？”
“为什么要来到我身边，明里暗里的一直帮我……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长久的沉默，无尽的黑暗之中，顾清清一双眸子发亮，眼神清澈又理智，带着一丝戒备。
半响，耳边传来宋宴宁低沉的笑声，磁性的声音在喉中游走，带着远久而来未说出口的缱绻，喃喃道：
“原来你真的还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