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玄锦起了个大早，等带着药匣子赶到琼华园时，发现曲青生已经坐在那了，身边也没有其他人，两人破有点像在搞地下交易。
“你等了很久吗？”玄锦把药匣子放在桌上问他。
“没有，我也是刚到。”
这人是懂语言的艺术的，玄锦想若是在现代，他和女人约会，肯定很有一套。
“面具摘了吧。”
虽然在她面前不是第一次摘，但曲青生还是有点不习惯，身体也是条件性地往左边侧了侧。
玄锦察觉到了，没有点破，只是有条不紊地将上药工具一一拿出来在桌面上排开。
先用盐水擦了遍他的脸，才用手将调好的药仔细抹在伤疤上，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近，从某的角度来看，就像曲青生抱着玄锦一样。
正处于某些角度的青木立即捂着眼背过身去，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疼吗？”
“有点。”曲青生有点腼腆地看着她的脸，近到可以看清她长长的眼睫毛，时不时扑闪一下，会吓到他收回目光。
“正常的，以后会更疼更痒，切忌不可用手抓，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玄锦涂完最后一点疤痕，然后用绷带将他的脸一圈圈裹住，只留了眼鼻口的位置，这幅模样，像极了木乃伊。
如此高壮的国师顶着个这样的脑袋，简直不要笑死人，玄锦秉承医者仁心，一直强忍着笑意，可微微发抖的肩膀还是出卖了她。
“很可笑吗？”曲青生摸摸脸，只摸到布的触感，语气有点无奈。
“不好笑，很好看，”她在胡言乱语什么，玄锦实在是编不下去了，只好转移话题，“今后这三天你还是别出门了，就一直待在阁里吧。”不然很有可能会吓到别人。
“三日后再来找你吗？”
“不需要，你就用温水正常清洗就行，不用再麻烦一趟。”玄锦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道。
曲青生的眼中划过一丝落寞，随即眸光亮了亮：“你治好我的脸，我该如何答谢你？”
“不用不用，举手之劳，再说了，之前你不是给过我五十两了吗，足够了。”玄锦挥手辞谢，和他告别后就走了，没有久留。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曲青生忽然想起，好像每次见到她，他都是在看她的背影，就这么不愿意和他再有交集吗。
“大人……”青木闪了出来，努力憋着笑，还是第一次见国师这幅模样，“我们也赶紧回去吧。”别被人撞见了，有毁仪容。
曲青生冷冷瞪了他一眼，玄锦可以笑，别人不准笑。
其实帮助国师祛疤玄锦也不是心血来潮想行好事，只是碰巧有个现成的病例在眼前，不做白不做。
虽然她相信医书，可对于成效是到哪种程度还不知道，等曲青生痊愈了，一切便揭晓了。
如果药效强，那完全可以制作一些祛疤膏拿去市面上售卖，不说赚得盆满钵满，少说也得赚个店铺钱吧。
趁着还没到正午，玄锦把药匣子放回去后便立刻出宫了。
今天不知怎的不见那卖烧饼的大娘了，玄锦只好在隔壁包子铺随便吃了点。
照例去烟雨楼当艺伎，客人倒是比昨天多了不少。
不过就算底下的客人再怎么嚷嚷，她弹完一首便收手，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听多了他们也会觉得常有，反而就不觉得稀奇了。
“今日来了许多大客人，竟赚了我往日三天的总量，你欠的账啊，我就一笔勾销了。”掌柜乐呵呵地拉住玄锦的手。
“那怎么行，我欠的是五天的工钱。”
“玄姑娘，我知你不是池中之物，所以啊也不愿普通对你，日后你若记得我的好，抽空来捧我烟雨楼的场就行，不用每天都劳烦一趟。”
这掌柜倒是很懂人情世故，玄锦想着平日没事过来弹弹琵琶放松一下也好，便答应了。
“啪啪啪……”
身后响起来了鼓掌声，玄锦疑惑地回头，只见门边倚靠着个男人，正抱着手一脸戏谑地看着她。
“好久不见。”
看着那颗熟悉的血痣，以及知晓了他的身份，玄锦立即退后了几步，再扭头找掌柜，哪还见什么人影。
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他，他没被楚紫灵抓住？
“你这么慌张做什么，做贼心虚啊？”霍疏月抓起桌上几颗葡萄扔进嘴里，给玄锦递过去一颗，“尝尝，甜的咧。”
玄锦咽了咽口水，哪敢接，他要是下毒怎么办。
“唉，”霍疏月举得手酸，只好自己吃了，“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会伤害你的，只是你的一个朋友伤我很重啊，”霍疏月抬起胳膊动了动，“伤口隐隐作痛啊。”
“明明是你先刺杀的永玉。”玄锦硬气了一回，反驳道。
“是我先的没错，可是雇主给的实在是太多了，我无法拒绝啊。换你你不做吗，不论成不成功，赏金照样给。”
居然还有这种雇主？玄锦在心底骂他傻，雇杀手自然是要得手了才给钱啊，那人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吧。
“走吧，我也是时候报答你一下下了。”霍疏月拉起她的衣袖，仿佛怕她会逃跑似的。
“去哪？”若是他没拉着，玄锦确实有一出去就逃跑的想法。
“请你吃饭。”
“？”
两人出了烟雨楼往城西走了一段路，霍疏月在一栋老宅子面前停了下来。
看这外观也不像是饭馆酒楼什么的，不会有诈吧。
“愣着干什么，进来啊，”霍疏月毫不客气地拽她进屋，反手将门锁上，转身朝屋里喊道，“奶奶，我带朋友回来了。”
奶奶？朋友？
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婆婆拄着拐杖慢吞吞走出来，慈善的脸上带着喜悦。
“竟然是这么俏的小妮子咧，月月啊人家怎么愿意跟你交朋友哦。”
“哎哟你孙子我也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的好吗。”霍疏月上去扶着她，抬头冲玄锦挤挤眼睛。
“见过奶奶。”看到和蔼的老人玄锦就想起了祖母，离开西周这么久了，也不知道祖母怎么样了，回去得喊楚紫灵问一问。
“好好。”
“奶奶，你快去烧菜吧，她都要饿死了。”霍疏月在一旁撒娇。
“你小子怎么说话呢！”老婆婆扬起拐杖在他腿上轻轻一敲，转脸朝玄锦笑道，“你先进屋吃点糕饼垫垫，我这就去烧菜。”
“嗯，您慢来，我不着急的。”说完，玄锦狠狠剜了霍疏月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