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锦脚下一虚后退了两步，她知道是谁干的了。
此事若交由她来做，她可能也就是亲手取了柳氏和玄轻舞的命，并不会做出取其首级晾在大街上这种事。
等她回去时，祖母也已经从别人口中知晓此事，虽然觉得过于残忍了些，可老夫人终归是烧了两只香祭拜佛祖，愿其原谅这一所为。
毕竟都是为玄锦报仇，这一切都是柳氏母女的咎由自取。
“小锦，你过来，祖母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玄锦插好手中的香，走过去蹲在她身旁，看表情似乎是件严肃的事。
“奕川接我去晋王府，是有一事相求，我不说，你也能想到是什么事。”
“他这个孩子，虽然对旁人无情冷血了些，但对你是真心实意掏心窝子的好，你是不是该考虑考虑你们之前的事了？”
“我……”玄锦一时语塞，她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段奕川对她的好她当然一一记在心头，虽然有时候做的事偏执冷酷了些，可归根结底还是为了她做的。
而且经此一事，她很担心自己若是拒绝了他，他会不会发疯把她也杀了挂到大街上去。
按照他的性格，完全有可能做得出啊。
“祖母，我会和他说清楚的。”玄锦拍拍她的手。
老夫人脸上尽是担忧，说清楚是什么意思，难道……
“哎呀我是说，我同意嫁给他了，看您怎么一脸难过的表情啊。”
老夫人悬在心口的大石终于缓缓落下：“祖母高兴，是高兴！”
玄锦抽空去看看玄策，倒不是想关心他这个空有虚名的父亲，只是想去和他谈谈。
“说了别来打扰我！”
玄策背对着门外躺着，听到脚步声，怒从心来，面色潮红地吼了一句，引得自己又开始疯狂咳嗽。
“是我。”玄锦用袖子拂了拂椅子上不存在的灰，然后缓缓坐下，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冷漠。
自从看到柳氏母女死后，玄锦就觉得心头中一直隐藏于深处的重石终于卸下，她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的这具身体属于原尊，所以当大仇得报，心中便会有这种感觉。
“小锦……”玄策撑着床做起身来，面容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他为这个家搏了一生，却始终在为别人养儿育女，而自己真正的亲生女儿，却从小没得到过意思关怀。
如今死的死，散的散，直至现在他才悔恨不已。
“爹如今只有你了……”
“呵，”玄锦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冷笑了两声，“我可从来都没把你当做爹。”
“我娘被柳氏害死的时候，你可曾调查过一二？”
“我被玄轻舞陷害的时候，你可曾为我主持过半分公道？”
“如今还想当我爹，你问问心，觉得配吗？”
“你——”玄策又是一阵气急攻心，颤抖着手指她，“老子再怎么都是你爹，你吃我的穿我的，我当然配！”
“玄策我告诉你，”玄锦捏捏眉心，本以为他事到如今会悔过自新，谁知道根本就是没脸没皮，“我看你是祖母唯一的儿子，我不动你，你若是不惜命，别怪我无情无义了。”
玄策惊了，他哪听过这般骇人的话术，还是出自自己女儿之口，她居然想弑父？！
待玄锦离开许久，他才缓过劲来，后背不知何时浸满冷汗，他猛地惊醒，那柳氏与玄轻舞，是玄锦所杀！
闲来无事，玄锦回院里制了些毒药，顺便抬箱金银珠宝去珍玉阁答谢高渊的救命之恩。
谁知来到珍玉阁门口，竟然青天白日的打烊了！
玄锦抓住一个路人询问，却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听说这门自段奕川来过那日就一直关着了，难道是段奕川……
“你先把箱子抬回去吧，我还有点事”玄锦朝侍卫吩咐一声就转身去晋王府了。
刚走没几步，一名小厮不知从何处钻出来拦了她的去路。
“玄小姐请留步，永玉公主派小的来接您前往怡红院商议要事。”
“永玉？”她居然逃出宫了？玄锦狐疑地看那小厮一眼，明显不信。
小厮从怀中掏出一笔书信，玄锦瞥了一眼，对楚紫灵的字迹还算熟悉，于是点点头：“走吧。”
相比于珍玉阁的你们不见客，今日的怡红院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玄锦紧紧跟在小厮身后，被人群挤来挤去，好不容易上了二楼，迎面扑上来两个醉醺醺的男子，她嫌弃地闪躲，眼看着那手就要伸到眼前了。
一柄剑鞘横空打掉那手，转瞬来到玄锦跟前。
“郁昶！”玄锦懵了，他怎么也在这。
“走吧，进去说。”郁昶拨开人群，护着玄锦进屋。
“玄锦！”
“喂喂喂别哭啊。”玄锦被来人的拥抱冲退了两步，站稳脚后连忙出声。
楚紫灵哽咽的声音只好咽回肚子里，她松开手看着玄锦，眼中怀揣不安又带着坚定：“我逃出宫了。”
“你出宫以后我认真想过，我不要去什么北国当女帝，我要行走江湖，做一个侠女！”
“噗，”玄锦没忍住，被她中二的模样逗笑了，真该让她和徐云山认识，某种程度上来看，他俩简直一模一样。
“那你？”玄锦疑惑地扭头去看郁昶，楚紫灵要当侠女，郁昶跟着来做什么？
楚紫灵见状跳到郁昶身旁，一把搭住他的肩膀：“他是我师父，他最应该带我一起闯荡江湖了，你说是吧？”
郁昶无奈地点点头，眼底却有丝自己都察觉不出的宠溺。
玄锦捕捉到了，心下一片明镜：“皇上知道了肯定会派人来捉你们的，你们有本事逃脱吗？”
“所以我来向你道别啊，”楚紫灵上前抱住玄锦的胳膊蹭蹭蹭，“京城中我唯一舍不得的人就是你玄锦。”还有另一个人。
玄锦摸摸她的头，虽然心中知道他们肯定逃不过皇上的追捕，可嘴上却什么也没说，反正皇上最后也不会对她怎么样，让郁昶带她四处玩玩也好。
“那说好了，等你成了侠女一定要回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