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住手！”
平安小师父匆忙出来，徒手止住杨飞燕的长鞭。
破空而出的声音惊得人心颤。
沈如织偏头看去，平安小师父的衣袖破了好长一道口子，依稀可见血色伤痕。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若是施主真的在鸣山寺伤了人，想必京城中没人敢同施主来往了吧。”
平安小师父敛眉道。
杨飞燕脸色有些不虞，微微蹙眉，“我可是堂堂丞相府的千金小姐，都是她们上赶着同我结交，你这话，实在可笑！”
“施主，是不是可笑，可以尽管一试。”
“你敢威胁我？”
平安小师父则是摇摇头，手掌传来火辣辣的痛觉并没有使他的眉头皱一下，反而微微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施主好自为之。”
“你！”杨飞燕怒不可遏，她的侍女这才缓过神来，匆匆过来劝说。
沈如织倒是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轻叹了一声就要回府。
没想到竟然被杨家侍女给纠缠上了。
“沈小姐莫怪，我家小姐也是一时情急，没想过要姑娘受伤的，只是我家小姐近些日子实在有些憋闷，知晓一尘大师好不容易才出山讲学，二话不说便来了鸣山寺，就是想着要一尘师父给开导一下。”
春桃皱眉：“那也不是你家小姐打人的理由！”
“幸好没伤到我家小姐！不然，我们沈府跟你们没完！”
这般僵持着，一尘大师终于踏出门来：“老衲不曾想这事儿竟然惹得施主不愉快，还发生了争执，罪过罪过。”
见到一尘大师出来，杨飞燕的脸色才有了些许好转。
“大师，我家小姐确实有事情要劳烦你，还望看在我们辛辛苦苦跋涉过来的份上，给我家小姐算上一卦吧！”
一尘大师和蔼道：“阿弥陀佛，既如此，那便随老衲来吧。”
“沈姑娘留步，你既是今日的有缘人，那便跟着杨姑娘一同进来吧，也好做个见证。”
沈如织的脚步微顿。
她看向傲娇又忧郁的杨飞燕，忽然就起了八卦的心。
春桃低声提醒：“小姐，杨家这位小姐跋扈不已，您若是知晓了她的烦心事，若是日后她来寻你麻烦，可如何是好？”
“不妨事。”
什么也没有她吃瓜重要。
若是不出她所料，看杨飞燕这神色，怕是有点害相思的意味。
两人在一尘大师面前坐定。
杨飞燕有些嫌恶地看了她一眼，缓缓启齿：“一尘大师，真的要她也在此处吗？”
凭她也配？
沈如织吃了一块点心，冲杨飞燕眨眨眼：“不然我出去？你也跟着我出去？”
杨飞燕手里的帕子绞得几乎变形，恨恨道：“你等着！”
果不其然，杨飞燕要询问的便是她的姻缘一事。
准确来讲，是来求她同心上人的姻缘。
“大师，我心悦大将军多年，可是听闻他并没有娶妻纳妾之意，若是效仿前人霍去病‘匈奴未灭，不肯为家’可如何是好？！”
一尘大师神色从容，只是略微思索，开口道：“顺其自然。”
杨飞燕茫然片刻，而后十分不解：“此话怎讲？”
什么叫顺其自然？
在丞相府里长大的她，从小便山珍海味衣食无忧。
从来只有她不想要的东西，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
也因此，当初大将军凯旋而归，她立在天香坊二楼挑选胭脂时，顺着乌泱泱的人群，一眼便望到了那个骑在白马上的少年儿郎，如此潇洒纵意，眉宇间皆是浩然正气，她便确信，这个男人她要定了！
恰巧是那一眼，让她苦苦恋了两年。
一尘大师轻捻佛珠，低声道：“世间万物讲究一个‘情’字，往往不知所起，也不知何处才是归宿。”
在沈如织看来，这话如同没说。
杨飞燕神色哀愁：“大师，当真没有别的法子了吗？如若您能成全，我愿为鸣山寺供奉十年香火钱。”
一尘大师无动于衷。
可叹红尘多痴情。
不知怎的，杨飞燕那哀戚的双眸，像极了她在精神病院的发小陈谷。
“我帮你。”
沈如织不由自主地揽下来。
春桃大吃一惊，低声道：“小姐，您瞎说什么呢?杨飞燕性情嚣张，颇有不如意便挥鞭打下人，您这般上赶着，是要吃苦的!”
与此同时，杨飞燕蹙眉：“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沈如织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难得有想帮人的打算，既然对方不领情......
也好，倒是图个清净。
沈如织冲一尘大师颔首：“告辞。”
一尘大师颔首：“既如此，杨施主自便。”
杨飞燕见一尘大师远去的背影，顿时起身：“一尘大师好歹是名动京城，怎么，就如此待客吗？”
平安小师父道了句阿弥陀佛，做出请的手势。
杨飞燕长鞭在地上一挥，瞬间被小和尚们围住。
“施主请好自为之。”
杨飞燕的侍女暗暗劝道：“小姐，您莫要冲动！依奴婢看，或许那个沈家嫡女真的有法子呢？”
“就她？”
“小姐您可别忘了，她可是被一尘大师选中的有缘人呢！”
“而且奴婢方才瞧着沈家嫡女的作派，不像是儿戏。”
“更何况，一尘大师也并没有阻止不是吗？”
杨飞燕狐疑地瞧着侍女，心里不信，但眼下连一尘大师都没有法子，或许可以试试死马当活马医？
......
沈如织出了大殿，便跌入了百姓圈。
“千金小姐哟，一尘大师同你说什么了？”
“是啊是啊，哪怕听一句指点也是好的！”
春桃小心翼翼地护着，生怕有人挤到沈如织。
沈如织望着眼前黑压压的人头，有些不适应。
这大宣朝的人，也太...热情了吧？
“站住！”
一声傲娇且刺耳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沈如织不动声色地蹙眉。
被这一声大喝，围观群众纷纷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道。
春桃则几乎挂到了她身上，瑟瑟发抖地问：“杨、杨小姐，你想干什么？”
长鞭拖曳在地，猩红的麻绳就像吃人的獠牙，狰狞可怖。
“没什么，听说醉云斋新出了时兴的菜式，本小姐只是想请你家主子吃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