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这边是一派欢声笑语，端重亲王府那边却是稍显沉重了些。
此刻，叔侄二人都有些醉了，尤其是端重亲王。因为周书衍今日本就是带着将他灌醉的目的来的。
端重亲王已经露出迷迷瞪瞪的表情来了，他脸颊两坨红晕，说话也有些大舌头了。
周书衍试探地问道：“皇叔、皇叔？您已经有些醉了，别再喝了吧？”
“唔……云默，来干杯！”
周书衍确认他应当是醉了的，便打算先将赵管家给支开。他朝赵管家吩咐道：“赵管家，皇叔已经有些醉了。但本王担心他待会儿酒醒了会头痛，还麻烦你亲自去庖厨里一趟吧。叫他们做些醒酒汤来。”
“是，老奴这就去。”
待赵管家离去后，周书衍凑到端重亲王跟前儿小声地唤道：“皇叔、皇叔……”
端重亲王听得有人唤他，慢吞吞地睁开眼来，见到是他立马又高兴地了。“唔……云默，本王最疼爱的侄子！”
他又试探地问道：“皇叔，您觉得云默比较像父皇还是像母妃啊？”
“当然是像你母妃啦！你与皇兄……嗝……”说到最关键的时刻，端重亲王突然打起了嗝儿来。
周书衍赶紧端起茶盏送到他嘴边：“皇叔，您先喝点水。”
就着他的手饮下半盏后，端重亲王伸出手将茶盏推开来。嫌弃道：“本王已经喝不下了。云默，你自个儿喝吧。”
周书衍放下茶盏，继续追问道：“皇叔，您还没回答侄儿方才提的问题呢。”
“您看云默与父皇二人像吗？”
端重亲王双手抱着他的头，眯着眼左看看右看看，好一会儿后说道：“怎么会不像呢？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只是他眼神中的怜悯之意太过明显了，也让周书衍心猛地一沉。
端重亲王又立马换上了心疼的语气，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头没脑地来了句：“云默你要坚强，皇叔会永远做你最坚实的后盾！”
说完这话后便突然倒下了。
周书衍抿抿嘴唇，没得到确切答案，他并不打算放弃。他弯下腰，凑到他耳边轻声唤着：“皇叔、皇叔……”
他将声音压到最低，道：“皇叔，您不用特意瞒着我。其实我知道的，我并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对不对？”
端重亲王似是没有听到他的提问一般，只小声地嘟囔着：“可怜的云默……你放心，至少本王定会拼死护着你的！不会再让你被任何人给欺负了去！”
又断断续续地嘟囔了几句“你别害怕”“躲在本王身后”“皇兄不疼你，本王来疼你”之类的话后，算是彻底酣睡过去了。
“所以……我真的并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怪不得、怪不得他一直不待见我……”周书衍闭上了双眼，眉头紧皱着，露出了一副极痛苦的表情。放在桌子底下的双手也止不住有些颤抖……
“殿下……”旭然看得有些心疼，想上前来安慰他。
却被周书衍给制止了：“别说！旭然，什么话都不要说。”
旭然无奈，只得将所有的话都吞进肚子里。
恰好这时，赵管家也回来了。见到自家殿下竟是再一次喝倒下了，他这心里也不免有些着急了。
他赶忙上前：“裕亲王殿下，解酒汤端来了。不过想来殿下是没法儿喝了，不如您喝点儿吧？”
“不用了。”周书衍的声音有些嘶哑，他摇晃着站起身来。还不忘嘱咐道：“赵管家，麻烦您照顾皇叔了。本王有些醉了，还是先回府去吧。”
“裕亲王殿下，老奴瞧着您状态有些不好。您……还能走路吗？”
“能的。”周书衍朝他摆摆手，而后踉踉跄跄地朝外走去。旭然朝赵管家点点头，赶紧追了上去。
赵管家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不知怎的，他总觉得今日裕亲王殿下的所有举动都显得甚是有些奇怪。尤其是不明白自己不过只离开了一炷香而已，裕亲王殿下为何会变得这般……崩溃？
崩溃这两个字儿倒是准确地描述了周书衍现在的状态。他虽在来之前便早有心理准备了，但当真的亲耳听到答案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生了惧意。
像是瞬间打开了尘封多年的匣子，以往所有的亲身经历皆如同走马灯一般在脑海里过了个遍……
原来他的感觉是对的，原来这么些年父皇远离他的原因是这个，原来，他竟是有这么一个不堪的身世……
下了车辇之后，周书衍甚至已经顾不上形象什么的了，他面色苍白、身形摇晃地拨开所有人往府里走去。此刻，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他想一个人静静！想赶紧躲起来！
府里的奴仆们不明所以，但也没人敢出声儿说些什么。皆低头沉默着，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殿下这是怎么了？”别人不敢问，但是吉星敢的。他本是打算待殿下回府之后寻他议事的，便早在一刻钟前便来到了他的寝室外面等候着了。
“无事，殿下只是吃醉了酒。”
“又吃醉酒了？”怪不得吉星惊讶，以往殿下一直都是十分克制的，鲜少会这般放纵自己。但近些日子来，殿下醉酒的次数却是越发频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