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周奕承是肉眼可见的高兴,眉眼间皆是温和笑意。
叶故矜却在思考永乐帝方才的举动,到底是何用意?若要说他是无心之举,自是太过牵强了些。难道……他是知晓了些什么?
看不懂也看不透。永乐帝对她来说,甚至比山初道长还更难懂。他心思深沉,喜怒不轻易外露。而且她总觉得……他好像怪怪的,但到底哪里怪,她也说不上来。
她问道:“殿下,方才父皇要齐王与裕亲王协助您。您觉得他们会乖乖听话吗?”
“乖乖听话之人只会有楚尧一个。至于周书衍,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你我都心知肚明的。”
“那您有没有觉得……或许父皇他知晓些什么呢?”
“父皇吗?”周奕承仔细回想着,答道:“或许多多少少察觉出了些什么吧,但应当是还不知情的。周书衍几次三番搞出动静儿来,恐怕觉察到的人,不止父皇一个!”
“所以父皇此举,也是为了推波助澜?想逼他尽早露出獠牙?”
“这个本宫倒还没想过。也或许,父皇是想看他悬崖勒马吧。”
叶故矜笑了笑:“裕亲王比舅舅走得还远,也比他更回不了头。”
周奕承也跟着笑了笑:“是啊,大家都早已回不了头了。”
周书衍回了裕亲王府后又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桌上的茶盏、笔墨纸砚、以及墙上挂的字画儿都被他砸碎的砸碎、撕坏的撕坏了。吉星在旁侧立着,大气儿都不敢出,脑门儿上的汗也是越来越多。殿下最近好像特别容易动怒,他丝毫不怀疑,再这样下去,殿下怕是会得失心疯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看他终于有要平静下来的意思了。他战战兢兢地问道:“殿下,是生了何事?”
周书衍并未作答。他撩了撩长袍坐到了圈椅上,而后对着旭然打了个手势。便立马有一行低眉顺眼的婢子手持扫帚、撮箕等物从外面进来,快速地将屋内收拾了个干净儿,而后退了出去。
“今日本王见到父皇了。”
“陛下身子可是好些了?”
“脸色还是有些许苍白,也清减了许多。但看上去精神还是不错的。”
“殿下,可是陛下对您说了什么话?这才导致您心情不愉悦的?”
周书衍扯出一抹嘲笑的笑容:“父皇今日下旨,要交权至周奕承的手里,且还要本王与二皇兄一道全力协助他。”
“可陛下不是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吗?他竟是还愿意继续放权给太子殿下?”这是吉星万万没想到的。试问自古以来,哪位君王愿意在自己壮年的时候便开始放权啊?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啊!
“看来,他真是苦心积虑地在为周奕承铺路啊!明明已经可以执政了,却还是愿意暂居后方。”
“殿下,那……我们该怎么办?”
也不知到底是吉星哪句话还是哪个表情激怒了他,周书衍突然又发起了脾气:“怎么办、怎么办?本王养你不是想听到你来反问本王怎么办的!当初若不是你胆大包天背着本王做出那般蠢事,想必这之后的所有事,也不会进展地如此之快!”
“他叶家原本是一直保持中立的!你倒好,彻底将嘉宁推向了周奕承的怀里!再加上父皇本就对嘉宁心存愧疚,这才有了后面的赐婚一事!有些时候本王真的都忍不住有些怀疑,你到底是本王府上的幕僚,还是他周奕承东宫的幕僚了!看似桩桩件件都在帮着本王,但实际最后的得益者却是周奕承!”
这顶帽子实在是太大了,吉星吓得立马跪下,背脊却挺直,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殿下请明鉴!在下待殿下之心,日月可鉴天地可昭!在下从未有过半分不该有的念头!”
圈椅上的周书衍也反应过来是自己说的太重了。吉星纵使犯过错,但至少他对自己的忠心,自己是不应该去怀疑的。毕竟他又不是只跟了自己一载两载。但……他提前将妻女送回老家一事,却也的确在他心里记得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