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倒不担心赵楷会苛责自己的亲娘。
只是各种迹象都表明，皇兄似乎一直在防范着什么。
康履送他来到庙门外，从门后提出一个木盒子，“殿下，我送你下山吧。”
“不用，你最好不要在这里露面。回去后好好打听打听，尤其是皇兄私底下爱去的地方，多上上心。
哦，对了，还有西夏那个国主住在哪里？传出来什么没有？”
赵构仰望着如盖的巨大树冠，沉声叮嘱。
说完，把木盒接过来，挥挥手，步履轻快地下了山。
康履站在山脊上，看着他远去，无奈地摇了摇头。
……
“泼三，你这个火器威力不够啊！”
“麻子！你特娘的说的什么屁话，后坐力你有没有算进去？发射之后船身不稳，稍有差池可能会翻船……”
“我说一句，你总有十句等我！”
李宝扬起扳手，就要扔过去。
麻子嬉笑一声，跃上船，钻进舱里去了。
李宝重新坐下来，透过一个竹筒往远处观看。
他满意地道：“这玩意儿真是好使啊，千里眼，嘿嘿，不愧是赵官家，让人开了眼了……”
“李宝啊，朕早就说过，你跟着朕，能大有见识，朕没骗你吧？”
李宝眼前的镜片里出现了一个器宇轩昂的身影。
瞧他越走越近，李宝乐不开支，“不错，比我在地里种庄稼有趣多了！只是这一个眼睛看太累。
等我把两只眼睛都装好，那看起来可就舒服多了！”
“李宝，你看看是谁来了？”
左子慕见他屁股跟坠了铅一样，忍不住出言提醒。
李宝怔了片刻，站起来抱了抱拳，“官家，小的太久没见你，把之前各位兄弟教的都忘了。”
赵楷拍拍他的肩膀，“不用多礼，真就想来看看你。怎么样，如果现在开战，有多少把握？”
李宝见他拿“千里眼”到处看，讪笑道：“金国的船就像一只大豆虫，而我们是一群蚂蚁。
只要蚂蚁协调作战，再大的虫都能给它吃光。”
赵楷记得历史上宋金之间最出名的海战。
是金帝完颜亮率兵7万，600艘船开赴海州，也就是现在的江苏连云港，与李宝对抗的。
暗影卫最近信息传的慢，左子慕还没有确切的数字，只知道，金国为了这次海战，做足了准备。
但李宝实在有点憨。
他不知道这个一口土话的庄稼汉到底是怎么入了赵官家眼的。
眼睛一直盯着他，盯得李宝拘谨地往赵楷旁边躲。
“赵官家，这位大人手上没少沾血吧？”
赵楷挑眉道：“李宝，没想到你还会看相？再说说，还能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
左子慕对这个也十分好奇，努了努嘴，还在他眼前转了两圈。
“屠夫跟他一样。”李宝道，“我们镇上杀猪的一上街，狗见了都得夹紧尾巴，身上背着人命的人，气味不一样。”
左子慕对这样的评价很新鲜。
与他打交道的人，除了身边的兄弟，就是那些穷寇细作，贪官歹人。
他很清楚，自己的手下没有怨鬼，都是该死的人！
所以他十分坦然。
李宝摸了摸头，“但是这位大人一身正气，肯定是个好官。呵呵呵……”
“不说这个了！”
赵楷率先进了一间杂乱的屋子，“李宝，还缺什么尽管开口，你想要的东西，谁都不敢不给。
还有，船不怕多，打个比方……”
赵楷深吸一口气，“如果金国按那个图纸造了六百艘，你得算好，你至少得有多少才能把他们拿下！”
李宝呵呵一笑，“官家，你得知道一点，金国如果真的是造这个船，机动性太差了。
就算船上安置了大炮，挤在一起，反而要坏事。
但是他们一旦分开，就是咱们逐个蚕食他们的机会。”
赵楷没有过多地问他战术问题。
因为李宝参与的这个海战，是驰名中外的一次壮举。
赵楷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只是想叮嘱李宝一件事。
“李宝，除了朕指定的人来向你打听，你且不可以信任何人。”
李宝郑重道：“小的只认官家！”
左子慕悄悄地巡视了一圈，看到各工位忙得不可开交，逐渐放下心来。
赵楷和左子慕离开后，李宝又投入到了自己的研究中。
……
“官家，你觉得李宝那些小玩意儿，真能成事？”
左子慕很不确定。
他只知道，这些小船在真正的海船面前，实在是太不起眼了。
只怕一个巨浪打过来，都可能把那船打翻。
“子慕，你是不是以为朕太天真了？”
赵楷坐在马车里，敲了敲车厢，“这钢板是特质的，实验过，火枪都打不穿。李宝设计的船体也是这种，你还不知道吧？
金国可以大手笔去造船，我们大宋又不是造不起。”
左子慕摇摇头，“我是担心康王……”
赵楷笑道：“老九如果真的有胆量用朕的船从京杭大运河打到幽州来，朕反而佩服他！
说到底，他也是赵家人，皇位给他坐又有何妨？”
左子慕听他说话这么离谱，反驳道：“官家你忘了，太子是谌儿。就算康王有所图谋，那该继位的也该是太子！”
赵楷不想跟他讨论这个话题。
小声道：“左烈最近怎么样？”
左子慕笑笑，“跟他爹一样，天生的战将！官家，我想让赵太丞给他开几服药……当初皇后娘娘不是……”
左子慕意识到自己触了逆鳞。
扭头咳了咳嗓子。
赵楷倒是不以为意，“你想让他彻底忘记自己是谁？这倒是个办法。”
左子慕喜上眉梢。
讲真心话，他对耶律大石这个儿子实在感兴趣。
这个小孩子，总是出其不意。
甚至还用泥巴捏出了对阵的双方人马，惟妙惟肖，简直让人惊为天人。
但是，他也知道耶律夷列的身份是个暴雷的点。
加上家里还有两位公主也要产子，一直在赵楷面前开不了这个口。
今天，总算把这个难题解决了。
左子慕开心道：“回去后我就找赵太丞，那药方他肯定还有，他一定不会拒绝的。”
赵楷却皱了皱眉，“让他开新的，那药方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出现。”
左子慕没敢回话。
点头算是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