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赵构陡然一笑，一口酒气蒸着崔念奴的粉腮，“柴氏后人？”
崔念奴故意模棱两可，“奴家只是偶然听闻，也不知这柴家到底为何让官家如此忌惮。
原以为那夜康王殿下出手，第二日还亲自上门抓人，是因为你已知晓他身份了呢！”
赵构松开她的纤腰，醉意上涌，双眼通红，“管他姓甚！这次本王可没那么好打发了！”
崔念奴被她打横抱起，粗鲁地扔在床榻上。
后脑勺磕碰床头，头目发昏，险些晕过去。
借着酒劲，赵构对身下的人没有半点怜惜。
崔念奴向海中浮舟，随波逐流，四肢如纤弱的藤蔓，本能地缠绕着他的劲躯，两人如同连体，严丝合缝。
无论主导者如何跨马驰骋，都没有分开分毫。
暑气未消，粗喘低吟交错间，汗珠从两人身上滑落，半阖的眉眼在沉沉眸光中，热火簇簇燃起。
“殿下殿下，作践奴家你能好受些，奴家倒是欢喜。”
“还有空激将本王，看来，还不够！”
康王终究是个男子，又把身下的人当成了皇兄的仰慕者，浑身酒意酥麻，也压不住心头那一丝嫉恨。
手臂勾住她的纤腰，极尽所能地迫向自己，“你是本王的女人了！”
崔念奴兴致高昂，闻言眼角红润，猎豹般的挞伐，让她又高兴又悔恨，再也无颜见那个人了。
俊颜府下来，擦去她的泪珠。
浓重的酒气喷在她双颊上，赵构滚烫的身躯压下来，“给我生孩子，生多少本王都爱。”
崔念奴呼吸停滞，手指曲起，在他的脊背上滑下一道道红痕。
赵构酒醒了一半，捧着那张苍白的脸，“不想？那本王也不勉强，只想你好好留在本王身边，好不好？”
崔念奴身体僵硬半晌，随后舒展开来，环住他的腰腹，“好。我答应你。”
……
秦山到了福宁殿后，脸色带着莫名的轻松。
待赵楷摒退左右，他喜孜孜道：“商贾果真有钱，放走李青云，足足赚了两千两银子，官家，这在之前，微臣想都不敢想啊！”
赵楷咂了咂舌，双肩抖动，呵呵笑了两声。
“放走他不是目的，只是手段。暗中安排的人呢，都妥当了？”
秦山道：“那云大人比左大人还要谨慎，捉拿同伙在哪里不好，偏选在白樊楼，还说，只有这样，那些同伙才会信以为真。
微臣一想，倒也是，毕竟白樊楼人多眼杂，只要行动，不久便会人尽皆知。
只是微臣担心，那李青云跑了，要是就此蛰伏，那一切安排岂不是白费？”
赵楷淡定道：“换作别人，或许会。但是他，不让朕吃尽苦头，是决然不会罢休的！”
秦山还不知道李青云的身份，看赵楷如此笃定，只以为是赵楷大刀阔斧的政策，动了商贾蛋糕，这才让他们群情激奋。
赵楷暂时也还不能解释。
因为自古一有揭竿而起，响应者都是泥腿子庄稼汉。
李青云的背后，是无数被“剥削”过的资本家，资本家不会亲自出马，他们要掏钱买人手，作为炮灰，自己跟在后面捡现成的。
所以，要瓦解这些群体，硬碰硬行不通。
想到这些，他忽然想起赵谌之前说过的话，岳飞说，大宋还有一帮不显山露水的群体，把握住了他们，就把握住了胜算。
到底是什么呢？
他眸色一闪，道：“秦爱卿，你说说看，方今天下，朝廷忽视的力量，除了士农工商，还有什么？”
秦山被问得一愣。
封建阶层中，这些人群，除了士族，其他的都是贱民。
在赵楷登基前，国库来源都集中在他们身上。
赋税变着法的加码，然后用于皇室，官员薪俸和军队开支。
哪有什么忽视的韭菜，如果有，那也是不成器的东西。
见他沉思不语，赵楷提醒道：“是还没有真正为朝廷所用的人群，你想想看，回头告诉朕。”
秦山暂时放在了心上，抄了抄手，笑道：“那些银子，该如何处置？还请官家明示。”
“暂时放你那里吧，后面的麻烦不断，不晓得还要劳烦秦爱卿做些什么呢！”
秦山一听，乐不开支。
“好好好！微臣一定努力，做个人人厌恶的贪官！”
赵楷哭笑不得，“极佳的贪官，富可敌国，能驭万民，且不会让自己落入身败名裂的境地。
你啊，还是好好琢磨琢磨，别剑走偏锋，让御史台和大理寺抓住把柄才是。”
秦山脖子一缩，瞠目结舌，“官家，不是说好的，只对您负责吗？怎么那御史台和大理寺还要掺和？”
赵楷道：“所以要你谨慎，别把朕拖下水，否则，朕也保不住你啊！”
秦山歪头思量，恍然大悟，“是是是，微臣明白。表面上还是要做个清官，懂，懂了！”
“去吧！想好再来答复朕！”
秦山退下后，赵楷立刻陷入了沉思。
这偌大一个朝廷，官员无数，但能为心腹的真没几个，文官清高至极，稍微与他们谈些实际的，就搬出一大堆道理来驳斥。
赵楷总算知道，为什么父皇彻底放手，由着贪官污吏随便折腾了。
最起码，折腾不出花来，他们还会着急。
如今赵楷一把抓，不敢放权，反而歇下了他们肩上的担子，让自己日理万机，苦不堪言了。
袁宝端来参汤，笑道：“官家，钱家的好物，太医都说好，这不，配了解乏的方子，给官家尝尝。”
赵楷端起来，刚要饮下，忽然听他话里有话。
白了他一眼，道：“锦绣宫又有何事？竟然把手伸到了你这里？”
“小的不敢。”袁宝垂着头，“小的知道官家心软，所以拦了又拦，没想到太医局也帮着说话。
心想着，小的要是再佯装不知，反倒坏了事。”
赵楷把茶盏一扔，起身敛袍，“哼！一个个的心肠九转十八弯，朕除了应付那些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贤臣，还要在你们这里辨别真伪，这皇帝啊，当的忒没意思！”
袁宝跪了地，俯首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请官家息怒，莫上了龙体！”
“领五板子，乏了这个薪水，下不为例！”
赵楷背着手出了大殿。
袁宝长舒一口气，高声道：“小的领罚，谢官家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