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楷没空再关系赵佶的情绪波动，把门一关，沉声道：“燕王如何？”
“火势太大，收到消息后，云九第一时间带人赶了过去。”
左子慕暗瞟赵谌一眼，稍微迟疑了一下，赵楷便意识到此事绝不简单，“有些人已经按捺不住了！”
“朕送谌儿回宫，你先过去！”
赵楷正要动身，赵谌搂住赵楷的脖子，颤抖着哭泣道：“不，我要去看看。”
没有理由拒绝，赵谌的心思比普通孩子成熟很多，已经对谎言免疫了。
赵楷点了点头，左子慕把他接过来，放在自己后背，“抄小路，用不了一刻钟。放心吧，这里有人守着。”
三人从一处窗户一跃而下，借着夜色掩映，马不停蹄地离开了醉杏楼。
……
燕王府是独立的院落，但因临近皇宫的东华门，来往之人十分繁杂。
只要有人想动手，属实防不胜防。
左子慕在路上解释道：“燕王回府后，闹了一阵子后，突然冷静了下来。
黄昏时还与皇城司的兄弟说饿了，想吃御膳房的饭菜。
恰好太医来为他诊脉煎药，当时兄弟们也没多想，直接向我来报，我就准了。
没想到……今夜里就会发生这事。”
左子慕有些自责，因为燕王府一直对外宣称，燕王因病禁足，如果他发生不测，所有的罪责都会推到赵楷的头上。
赵楷忐忑不已，他总觉得此事绝不是一起单纯的纵火案这么简单。
赵桓怕死，就算堕落成水沟里的蛆，他也想着努力把自己变成苍鹰与蝴蝶共舞。
从他性格上来看，就知道他绝不会放火自焚。
到底会是谁呢？
赵谌晶亮的眸子中泪花闪闪，“他会死吗？”
两人没有回答他，也没法回答。
在左子慕看来，赵桓若此次命丧火海，对赵楷只有好处，全无半点坏处。
但是站在赵楷的角度，赵桓就像蜘蛛网上的一只巨大诱饵，如果这个饵不在了，背后的“蜘蛛”弃网而逃，接下来的隐患将无穷无尽。
浓浓大烟弥漫而来，空气中烧焦的味道越来越重。
赵楷拿出一块面巾，替赵谌系上，“谌儿，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自行离开我的身边。记住了吗？”
左子慕放下赵谌，“官家，还请稍安勿躁，待微臣打探后，您再过去也不迟！”
绕过白樊楼，就能看到燕王府。
但那边人声鼎沸，已经不适合赵楷冒然前往了。
左子慕得到肯定回答后，迅速穿过人群，往燕王府跑去。
赵楷捂住口鼻，拉着赵谌躲到巨大建筑的黑影中，望着火光熊熊燃起的方向，心头思绪万千。
显然，朱琏还放不下赵桓。
无论赵桓是哪些人手中的棋子，他一死，其他人只会调转苗头，另寻目标。
痛不欲生的人，除了朱琏就不会再有旁人了。
赵谌把头扭向燕王府的方向，小手冰冷，指甲陷进了赵楷的手心里都没有察觉。
这时，两个猥琐的身影从两人旁路过。
一人道：“妈的，这个燕王真是蠢货，真以为一把火点了王府，就能逃脱控制吗？”
另一人啐了一口，“他死了，还有他的儿子。”
两人阴恻恻地笑了笑，“燕王妃是朱桂纳的长女，那可是京师一等一的美人儿，如今嫁做人妇，那滋味该是不错的。”
“咱俩一会儿进去后，先去找这个女人，至于那个蠢货，是死是活跟咱们又有什么关系……嘿嘿嘿”
“好，第一炮必须是我的。上回让给你了，这回可不成……”
“一起一起……”
赵谌听不下去了，松开赵楷，就冲了出去。
“谌儿！”赵楷夹住他的双腿，捂住他的嘴巴，任由他张嘴狠咬，把震惊和愤怒都咽了下去。
“谌儿……”
赵楷擦去他的泪水，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皇室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王者，但同时也是所有势力打击的目标。
我们身为赵氏后代，遇事一定要先隐忍。
让他们疯狂吧，待他们都浮出水面，才是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最佳时机。”
赵谌吸了吸鼻子，抚摸着赵楷手指上的牙印，“皇叔，你为什么待我和母妃这么好？”
“好，不好吗？”赵楷胡乱地反问道。
“姨母变了，以前的姨母很喜欢谌儿。”赵谌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她嫉妒母妃，可能是因为皇叔。”
九岁娃娃都能看出来的事，赵楷又岂会看不出来。
只是，他再也无法接受朱凤英了……
就在这时，侍卫步军司的大队人马一边呼喊让道疏散围观人群，一边把燕王府团团围了起来。
“都让开！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赵楷心急如焚，但在敏感的赵谌面前，他强压内心的不安，稳稳地站定等待着。
刚才那路人说赵桓是纵火者，当真如此吗？
难道他是受了威胁，逼不得已才这么做的，还是另有隐情呢。
终于，人群渐渐散去，左子慕从另一个方向跑了过来，“官家，可以进去了！”
“情况如何？”赵楷忙道。
“明火已灭，兄弟们正在里面找活口！”
左子慕犹豫地看了看赵谌，小声道，“正堂发现一具男尸，还不确定身份。”
赵楷拉着赵谌从边门径直入了王府，里面的所有房屋几乎全都化为灰烬。
就连院中的两颗梧桐树都没能幸免。
赵谌看过正堂的男尸之后，匍匐在地，呜呜地哭了起来，“父王……他死了，死了。”
这时，云九突然跑来附在赵楷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赵楷脸色骤变，向左子慕递了个眼色，大步流星往偏殿走去。
“门是从外面上锁的，打开以后……”
赵楷冷着脸，紧紧闭了闭眼，“还有谁看过？”
云九紧张道：“只有小的，发现她们二人之后，我立刻把门又锁了起来。”
赵楷心中的怒气不断上涌，手指关节攥得咔咔作响。
“封锁燕王府，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靠近！”
云九闻声，领命离开了。
赵谌双手捂唇，压抑地哭着，“母妃她……还有姨母……”
赵楷把他拉进屋内，迅速把门关上。
仔细检查之后才发现，朱凤英只是衣衫凌乱，浑身并没有外伤，但整个人都瘫软，呼之不应。
而朱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