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刚露出一点白的天际。
校场上是整装待发的人海,南宫朱雀一身戎装,坐于马上,手持尚方宝剑。傲然巡视着他率领的十万雄兵。
此举昭告天下是要擒逆贼,救亲王。
可实际上,大家心照不宣的都懂,南照要和北越开战了。
“据说,太子殿下还带上了定安公主的尸体。”
“哎,不知咱们南照过去的公主怎么样了。”
送行的百官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柳公公拂尘一扫,尖声道:“吉时已到”
霎时,校场送行的人跪倒一片,众人齐声山呼。
“恭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南宫朱雀接过赵晋递来的头盔戴上,对着文武百官点头示意,旋即打马,转身而行。
马蹄声起,气氛肃凉。
浩浩荡荡的队伍跟着南宫朱雀自南照踏上了征战北越的路程
“皇太子出征,这可是头一出啊。”
宋贵妃依在南宫添身边,遥遥望着人群兵士。
南宫添恩了一声,又问道:“老三那里,你准备好了吗”
“陛下放心,臣妾都备妥当了。”
宋贵妃巧笑,往右边睨了一眼,又说,“现下太子出征,儿去东域陪郡主探亲,眼下能和皇上说上话的也就祁王一人了。”
“父皇,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南宫睿正好看了过来,眼睛里写满了不舍。
“很快。”南宫添淡淡说道:“祁王要好生读书,勤于练功,若你大哥回朝考你功课,你若答不上来,那后果你是知道的。”
“是,儿臣遵命。”
南宫睿拱手,回答的铿锵有力。
同一时刻。
元惊鸿是被鼻尖刺鼻的血腥味弄醒的,她有些难受的皱了皱眉,缓缓的睁开了眼。
前世职业的特殊性,她对血腥味一向很敏感,之前队上还有人叫她狗鼻子来着。
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元惊鸿睁开了眼,眨了眨,屋里仍是一片黑暗,冬天的早晨本就亮的很晚,透过窗户,落下的仍是一片虚无。
她抓过一旁的披风,罩在身上,赤着脚踏下了床。
“应心”
应心宿在她房间的外屋,应该能听见她叫她才对。
“应心”
元惊鸿小心着脚下的步伐,可是叫了几声,也没有听到半点回应。
血腥味越来越重。
元惊鸿眉头皱的也越来越紧,她正准备转身回去自己找出火折子来燃烛火。
却在转身后,被突然袭来的脚步声一惊,她极其灵敏的转过身去,手一扬就要攻击。
可对方对她的套路似乎十分熟悉,几招过去,元惊鸿半点讨不到好,反而招架的十分吃力。
长发一扫,拂过脸面,人也跟着被迫转了几圈,高高举起的手刀还没来得及劈下去,整个人已经被纳进了一个结实宽阔的胸膛。
接着便听见一声浑厚又充满昭示性的呢喃。
“姐姐。”
元惊鸿浑身一震,瞳孔明显的缩紧了几分。
“你怎么在这儿”
元惊鸿身子有些僵硬。
连冀松开她,转而掏出怀里的火折子,吹燃之后,星火亮光照清了眼前。
元惊鸿脸色大变,几乎不敢置信的拉住连冀的披风,捧在手里,低头不住观看。
“怎么回事这么多血,你受伤了吗”
话一问出口,不等连冀回答,元惊鸿自己便推翻了。
这是北越皇宫,他是北越的皇子,怎么可能受伤。
“你杀人了”
元惊鸿缓缓抬头,目光里有止不住的颤抖,尽管她在竭力保持平静。
连冀却不答一句话,更像是故意为之。
“是南照的人慎亲王的人”
元惊鸿气息有些不平稳,她恨透了这样的自己,软弱,怯懦,无能为力。
“是。”
似乎不想在看到她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连冀给了她一个干脆。
元惊鸿颓然的松开手,静默的看了连冀许久,对方也同样直视着她,眉眼无波,脸色无异。
倒是元惊鸿像个战败的俘虏,她往后退了几步,好一会儿,才说道:“你杀了谁慎亲王吗”
“姐姐很在意南宫凌吗”
连冀不回答,却是这般问道。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元惊鸿答。
“我没有杀他,杀的不过是他手下无足轻重的人。”
连冀步步逼近元惊鸿。
却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姐姐认为,南宫清清之死,是出于何人之手”
元惊鸿一愣,有些疑惑的看着连冀,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连冀是她肚里的蛔虫,不然怎么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最关心的,最想了解的,便是南宫清清之死。
“我也不知道,没见到尸体之前,我不敢妄下结论。毕竟一路来程,北越或南照,都有下手的时间,南宫清清不会武,要置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与死地,太简单了。”
连冀眼里流过一抹笑意,问她,“那,姐姐想去看看吗”
元惊鸿一震,愣愣的点点头,答道:“想,”
“那今晚我就带你去。”
连冀一笑,元惊鸿疑惑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他举着火折子点亮了桌上的烛火,呼了口气,说道:“姐姐,我做这些只希望你能明白,不管在哪里,我都是你的阿冀,你想做什么,要什么,只管像以前一样告诉我,我都会照做的。”
语气里竟包裹着浓浓的委屈和撒娇。
“真的”
元惊鸿下意识的反问道,心里却有些不齿自己。
没办法啊,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北越,她能拖求的,只有连冀一人而已。
连冀点点头,笑了笑。
“只要你还像以前那般和我亲近。”
听起来倒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元惊鸿笑的有些勉强,心底的悲哀越来越盛。
“那你能放了慎亲王吗”
问完之后,元惊鸿自己都想笑。她怎么变成了这么天真的人了。
果然,连冀收起了淡淡的笑容,面无表情的答道:“姐姐,你知道吗我四哥要我杀了他,我知道杀了他你会难过,所以我告诉我四哥,我能说服南宫凌效力于我北越,放他一条生路。”
“什么”元惊鸿蹭的站起身来,“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儿,就说你自己。六殿下,你在南照那么久,在东宫生活了那么些时日,你也一心念着你的北越。因为你是北越的皇子,不管在南照生活的再久,不管和我待在一起的时间再长,你也不可能会有要留在南照,把自己变成南照人的想法对吧那,慎亲王身为南照亲王,自然也不可能动那种效力北越的念头。”
元惊鸿越说越激动,“不管他和南宫朱雀怎么斗,和皇帝怎么对弈,但是他绝不是会出卖故国的人,不然,他也不会被你拘禁在你这扶摇宫里”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微微喘着气。
连冀听后,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也跟着元惊鸿一起站起了身。
面对元惊鸿脸上明显的愤恨和不甘,他笑了笑,轻声问道。
“那姐姐意思是,我杀了他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