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那边的小路，沈窈窕走了无数遍，每一趟，心情都是不一样的，只是这一次，心情格外从沉重复杂。
狼与狗的生命只有十多载，而人可以活到八九十岁。
若是这次考试顺利的话，她们这一走就是四五年，届时，啥时候回来，还能不能回来，就两说了。
大坪村并非是沈窈窕土生土长的地方，她对这里有留恋，但不至于她放弃前程死守这里。
而且……
沈窈窕捏了捏手掌中柔软热乎的小手，她希望自己生的小家伙能够平安喜乐。
若是到了更大的城市，自家能得到更好的发展，同样，也能给姝姝提供更好的教育和生活。
而这些，都是大坪村给不了的东西。
思及此，沈窈窕心情略沉重，可没多会儿，她觉着自己的胳膊也变得沉重起来。
一扭脸。
噢~原来是她生的混世小魔王又开始闹妖啦。
“怎么不走了？”
顾姝撅着屁股，一脸理直气壮的，“妈妈，我累了！”
这中气十足的声调，沈窈窕无语了，这不是明晃晃耍赖么。
“臭丫头，快走，平时看你招猫逗狗的，力气大着呢，前段时间还跑到小垚村跟人家小孩打架，可能耐着你了，现在才爬了几步啊，就开始耍赖，不行，站起来，自己走。”
知道沈窈窕就是嘴上说说，顾姝压根不带怕的。
“妈妈~累，一会儿到了那，我还得跟鸡毛菜哥哥玩儿呢。”
沈窈窕：“！！！”
救命，这又是谁教的，喊一只小狗子叫哥哥。
“你当着我的面儿喊就算了，当着旁人的面千万别喊，听到没！”
顾姝不能理解，“为什么？它救过我好多次呢，我认得它。”
“这不是一回事儿！”沈窈窕的大脑急速运转，短短两秒就想好了措辞，“救你归救你，但是你要分清，鸡毛菜是鸡毛菜，哥哥是哥哥。”
顾姝：“？？？”
她的小脑袋瓜子，确实听不懂沈窈窕想要表达什么，只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满眼迷茫。
沈窈窕看给忽悠住了，心里登时就舒畅了，也稳当了。
轻咳一声才道，“妈妈给你解释一下，你说鸡毛菜是你哥哥对不对？”
顾姝：“……”迟疑了片刻，才小小声道：“对。”
一面跟着沈窈窕说话，一面迈开小腿，跟着沈窈窕走路，“妈妈，这有什么不一样的啊？”
“那你喊鸡毛菜哥哥，那鸡毛菜的小狗叫你啥？”
这个顾姝知道，自信且大声的，“叫我姑姑！”
沈窈窕唇角微微勾起，小样，就你那点水平，套路你不跟玩儿似的，“那姝姝就是长辈了呀。”
“对，长辈！”顾姝从来没当过长辈，这点让她感觉有些惊奇，心里更激动了，“那、我还得叫鸡毛菜哥哥，到时候遍地都是我的小侄儿。”
对，没错，遍地都是你的小侄儿。
但是，顾姝很显然是忘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身为长辈，得打开自己的荷包噢。
“行吧，那姝姝以后做了姑姑就得大方点儿咯。”
顾姝正沉浸在长辈分的喜悦中，完全没意识到问题在哪里，“我肯定大大方方的，我哥的孩子那就是我的孩子，将心比心，将心比心！”
沈窈窕：“……”
真想揍死她。
什么孩子不孩子的，那么多狗孩子，你杀了你娘我算了。
心里怒火高涨，沈窈窕面上还得笑盈盈的，“行，将心比心，到时候你的小零食是不是也得分给侄子们啊！”
“噗~”
做了一路开拓者和引路人的顾清平听到这里，实在是绷不住，乐了。
沈窈窕正烦着呢，听见响动立马甩过去了一个刀子眼。
教育孩子不帮忙，还看热闹，先给记在小本本上，回去再一个一个慢慢算帐。
顾姝压根没理会顾清平的捣乱，特认真的，“对！妈妈从小就教育姝姝，不能做一个自私的小孩，我有好吃的，肯定会分给小孩儿们。”
“对！”沈窈窕脸上扬起一抹假笑，“到时候为了给侄儿们分好吃的，姝姝得努力多做家务咯。”
顾姝：“？？？”
她茫然了，“妈妈，为什么要多做家务啊。”
“因为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啊，你叫我一声妈妈，我可以给你提供好的优渥的条件，当时鸡毛菜的孩子们，我就没有照看的义务了啊！你想给他们分小零食的话，就得凭借自己的劳动赚钱了呢。”
顾姝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小人都傻眼了，“妈妈，不是这样的吧？”
“那是哪样的？”
顾姝很纠结，“那、那我以后少吃点，和侄子们一起分总行了吧。”
逃避家务，上至九十岁老头老太太，下到不满十余岁的幼崽，这都是本能。
不想干活儿就完事儿了。
沈窈窕微微一笑，残忍道：“不够噢~”
顾姝：“！！！”
她大惊失色，“怎么会，妈妈我一个月那么多小零食，怎么会不够呢？”
顾姝的小零食不算少，但和鸡毛菜留下来的子孙比起来……
额，那就相当的不够看了。
沈窈窕算了一笔账，鸡毛菜年轻的时候，没少留下来风流债，亲生的狗崽子，没五十个，也得有三四十个。
这么多狗崽子，长大了又生狗崽子……
数量么，这都八年过去了，自己慢慢算就完了。
反正沈窈窕算不出来，数量极为可怕。
给顾姝点播了几句，沈窈窕便一脸同情道：“到时候啊，姝姝只要辛辛苦苦的帮忙做一年的活儿就能给你的小侄儿派发一次小零食咯！”
顾姝：“……”
和小零食比起来，其实这个哥哥，认或者是不认，都不会影响她和鸡毛菜之间的感情嘛。
“妈妈，其实我想了想，鸡毛菜肯定会介意多我这么一个妹妹的，”她说的颇为大义凛然，“它要养家都已经很辛苦了，再多养我这么一个废物妹妹，多不好，还是不给它增加压力了。”
沈窈窕：“……”
小样，我还治不了你了。
就你那小学都没毕业的文凭，还跟自己耍心眼，分分钟给你忽悠的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