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得是肯定的，小羽是沈涟漪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捧在手心里心肝肉似的疼了那么些年，好不容易养到这么大，冷不丁的说走就要走，还是跑到千里之外。
哪个做娘的能舍得？
可沈涟漪也明白，呆在大坪村这个小地方，小羽就算是再有本事，那也得没出息一辈子，可到了京城，那就啥都不一样了。
“娘是舍不得你，但是我也不能就这样把你拘在身边一辈子，”沈涟漪满心感慨，“当爹娘的，肯定希望你能好，离远些，就远些，到时候别忘了我这个娘就行。”
“娘~”
一句话给小羽说的哇哇大哭，这么长时间的纠结只能衬的她无比小人和自私。
爱，从来都不是打着为你好的旗号禁锢，而是放手，放手让她自由飞翔。
……
填报志愿的那天，饶是沈窈窕心理素质强悍，但还是有些发虚。
倒是顾清平看得开，“没事，报都报了，等结果就是，实在不行，咱们再考第二年。”
沈窈窕：“……”
这个破乌鸦嘴，“快呸，真是狗嘴里吐不出来象牙，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啊？”
“呸呸呸，是我狗嘴里吐不出来象牙，我媳妇儿人美心善，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一次吧！”
“哼！”
钱又谦是真的淡定，回去的路上还数着个数给家里的孩子们带了肉包子。
时间一晃儿就到了出成绩的时候，沈窈窕看着分数，再想想自己填报的志愿，心里的大石头算是落了一半的地儿。
倒是小羽的成绩比她自己估摸出来的要高上不少，上个专科绰绰有余。
至于钱又谦，那就更甭说了，直接十分嚣张的填报了物理系。
沈涟漪倒是想大操大办一场，奈何小羽心里没底儿，拉着她不让操办。
“娘，这事情还没盖棺定论呢，那么着急干啥，万一不能成，到时候得多少人瞧咱们笑话啊。”
沈涟漪这么一琢磨，好像是有点儿道理，也不非要办席面，只串通了钱妈，娘俩悄悄在家里摆了一桌好饭好菜。
开了春录取通知书都没下发，可田地却拖不得的。
顾清平把家里的大事小事都交给沈窈窕后，自己就下地干活儿了，顾清安也想这么干来着，奈何钱妈不答应。
抱着钱家小三儿在院子里骂人，“钱又谦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的良心都叫狗扒出来吃了吗？你媳妇儿受苦受难给你生了仨孩子，你不说疼着些，还让她下地干活，自己在家享清福！你怎么敢的啊？”
钱妈当真是没想到钱又谦居然真的这么荒谬，本以为钱又谦在来信里说他从不下地是吹嘘，谁能想到，居然是这个，这个臭不要脸的！
钱又谦缩在屋子里不敢冒头，皱着脸苦哈哈道：“我就跟你说了，甭去甭去，你看看，我娘现在炸了吧。”
顾清安讪笑，“娘这小脾气也够暴躁的哈。”
谁说不是呢？
钱又谦抱着媳妇儿瑟瑟发抖，第二天，已经许久许久没下过地的钱又谦被老娘打包送给了顾清平，并告诉顾清平，这个懒蛋早就该好好操练操练了。
而后人家扭头就走，干脆利索，看都不看钱又谦一眼。
钱又谦果真举着锄头苦哈哈的跟着下地。
殊不知这一行为差点给大坪村干炸锅，多少心理脆弱的小姑娘，小伙儿破防躲被窝里偷偷哭。
顾清平对自己要求严格，对钱又谦的要求也就稍微次一点，多少年没咋下过地的钱又谦差点累瘫在地里，回到家里看见顾清安那是委屈的恨不得抱着顾清安可劲儿的哭上一场。
顾清平回了家也没消停，对着沈窈窕疯狂吐槽，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么大个人了，居然真的会笨手笨脚到一点儿农活都做不好。
沈窈窕无奈的要死，“你可得了，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干啥非挑着他现在那一星半点的毛病不放？他那就是拿笔杆子的手，真以为他跟你似的？再说了，他是就今天不会的吗？以前不也都不会，你就现在想起来找人家茬儿了还是咋滴？”
顾清平的心，咔嚓碎成了两半。
他沉声，萎靡道：“所以，媳妇儿你是觉着我没文化，想把我这个大老粗蹬了再换一个有文化的吗？”
沈窈窕：“……”
她面露羞窘，跑过去给了顾清平两巴掌，咬牙切齿的，“顾清平你胡说什么？等着我撕你的嘴呢？也不看着孩子也在，满嘴胡沁。”
顾清平瘪瘪嘴，愤愤不平，“果然是叫我说中了心里话，在孩子面前都心虚了。”
看着顾姝努力扒饭瞧都不瞧自己一眼，顾清平心里老觉着不对劲儿，就想刷刷存在感，“姝姝啊，你这个狠心的娘要把你爹我踹了，给你找个后爹。”
顾姝一脸茫然的从饭碗中抬起头来，“啊？找个后爹？就不要爸爸了？”
顾清平点头，满脸痛色，“对。”
顾姝愣了愣，扭头问沈窈窕，“那妈妈，你还要我吗？”
“要！”这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自己的独苗苗，哪能不要。
“行。”顾姝得到沈窈窕的保证，瞬间安心了，继续埋起头哐哐干饭，扫都不扫顾清平一眼。
顾清平：“……”
这是啥意思？
“你娘要把我换了，顾姝！”顾清平咬牙切齿，连顾姝的全名都喊出来了，顾姝一脸无所谓，“我知道啊。”
“那你为什么这么平静？”这才是绕过顾清平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顾姝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炒肉，塞进嘴里嚼巴嚼巴，“我为什么不平静？”她觉着大人真的好奇怪，妈妈又没有要把自己换掉，自己为啥不能平静呢？
妈妈要换掉的是爸爸，跟她这个无辜的小孩儿有什么关系？
不过……
“妈妈，”她抬起小脸，认真的，“到时候可以给我改姓吗？我觉着沈姝也挺好听的。”
沈窈窕：“……”努力憋住不能笑。
顾清平：“……”
他给自己气了个仰倒，这个女儿真是白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