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平也不去上工了，直接关起门伺候起沈窈窕、顾清安连带着钱又谦。
顾清安的肚子就像是气球一样被吹起来，这下子钱妈可来劲儿了，蒸炸炖煮，一天五顿，顿顿不重样。
她可算是逮着机会了，可劲儿的伺候顾清安。
一开始顾清安还能没心没肺的吃吃喝喝，直到她大着肚子不方便洗脚，钱妈把洗脚水端到她跟前，甚至要帮她洗脚的时候。顾清安彻底坐不住了。
她靠在炕上，死死摇着头，“妈，可使不得。”
钱妈拿着擦脚布劝，“之前都是妈不好，离得远，你这怀着孩子，我也帮不上什么忙，现在就在眼皮子底下，再不帮衬着点就说不过去了，你过来，没事儿的，甭害怕，把我当成你亲妈就行了。”
一个可着劲儿的劝，一个扭着头就是不听，两厢僵持了半个小时，双方的嘴皮子都磨破了。
钱妈撑着腰，一屁股坐在炕上，摇着头，“你这个臭丫头，忒拧巴了，我不行了，嘴巴都干了。”、
顾清安哭丧着脸：“妈，那也没您这样的啊，我一个做小辈的，要您给我洗脚，那我成啥了。”
“成啥？还能成啥，成我姑娘呗！”钱妈缓口气，又干了一大搪瓷缸的茶水，“咱们都是女人家，我是怀着孩子过来的，知道怀孩子的不容易，就想多心疼心疼你。”
“妈！您真的很心疼我了，这个就不必了，我、我……”
俩人磕磕绊绊，像个小学鸡一样争辩。
最后还是钱又谦进来，打破了僵局。
听完了前因后果，他只觉得啼笑皆非。
“这有啥，就像是妈说的那样，现在你怀着孩子，身体笨重，她多照顾你些，等回头我娘年纪大了，卧床的时候，咱们做小辈的多孝顺孝顺，也就是了。”
他小心翼翼的搀扶着顾清安到了炕边，自己挽起袖子给顾清安洗了脚，“咱们都是一家人，不用太过计较这些的。”
钱妈忙点头，“就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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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高考一事带来的消息几乎波及到了大坪村的方方面面。
“姝姝？”沈窈窕学累了出来透个气儿就看见滚成泥猴子似的顾姝被纪淼淼提溜回来了。
纪淼淼心累，“你家孩子，我给送回来了。”
说完了，她掉头就要走。
“唉，等等等等……”沈窈窕忙上前两步拦住了纪淼淼，看着她的脸色，沈窈窕人都傻了，“你这咋累成这样了？这俩黑眼圈，你半夜做贼去了？”
纪淼淼：“……去去去，狗嘴里吐不出来象牙。”
看着沈窈窕，她忍了忍，没忍住，自己搬了个凳子坐下，“你先给我倒杯水，我润润嗓子再跟你说话。”
三下五除二将顾姝塞进屋里，沈窈窕端了杯子就窜出来了，“请喝水。”
喝水！喝水！
纪淼淼顺手把手里拿着的东西往凳子上一拍，咕嘟嘟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而沈窈窕看着桌子上的小玩意，真是越看越眼熟，“这东西……我怎么瞧着有些。”
纪淼淼苦笑，“眼熟不？你再仔细看看，这不就是咱收音机上的天线么。”
沈窈窕：“……”
这是哪家熊孩子干的壮举，这不是纯纯找揍么，一个收音机，可不便宜了。
“我正想咋给人家家长解释呢。”
“你解释啥啊，”沈窈窕就不明白了，这有啥好解释的，小孩子调皮捣蛋，这事儿咋说也怪不到老师身上啊。
纪淼淼唇角微抽，“这事儿，其实说起来，还跟你们知青有解不开的关系。”
沈窈窕：“……”好么，又是知青背锅了。
事情说来话长。
自打恢复高考的消息传开了之后，知青们是彻底疯魔了，只有极少一部分尚且保持着理性。
日子该咋过还是咋过，剩下的都一门心思的高考，上回在赵轩那抢书，场面凌乱，打得不可开交。
活儿都不干了，尤其是村小，本来就是知青担任老师的比较多，现在好了，都撂挑子不干，这可给纪淼淼累够呛。
三个人的活儿全都堆在了一个人的肩膀上，她差点崩溃。
本来就在崩溃的边缘徘徊，今儿一早，班里平时腼腆的小胖直接给她送了一个巨大的雷。
这小胖子说，他特别特别喜欢老师，看老师上课都没有趁手的教杆，就给老师从家里拿了一个过来。说完，腼腆的小胖顶着红彤彤的胖脸蛋儿，害羞的从身后掏出来一根天线。
嗯，还是可以收缩伸长的。
纪淼淼定睛一看，收音机天线。
天雷滚滚，没人能懂纪淼淼的崩溃，她怎么跟家长解释？
人家能信自己吗？
回头要是让她赔钱怎么办？
沈窈窕听完了，只觉得十分扯淡，忙喝了一口水压压惊。
嗯，压了惊，还是觉得很扯淡。
“那你现在怎么办？”
“凉拌。”
大吐苦水后，纪淼淼迈着瑟缩的脚步，背影萧条的走了。
沈窈窕喝口水，摇摇头，唏嘘啊！
“妈妈！”顾姝换好了衣裳，沈窈窕放下水杯，一秒变脸，“过来，说，你怎么跑出去打架了？”
顾姝瘪着嘴，满脸委屈，“他们都说我以后是没人要的小孩儿！”
什么？
这话又是从何而来？
小霸王顾姝越想越委屈，实在没忍住扑到了沈窈窕的怀里，泪眼婆娑的问：“妈妈你会一直爱我吗？”
沈窈窕：“妈妈就你一个宝贝，肯定最爱你，永远爱你。”
“骗人！”顾姝哭的更大声了，“妈妈骗人，妈妈明明最爱爸爸。”
沈窈窕：“……”
这话没法反驳。
“好了好了不哭了，瞧瞧给咱们家姝姝委屈的，是不是小朋友在班级里说了什么呀？”沈窈窕决定换个话题，轻柔的给顾姝擦眼泪。
“他们都说妈妈是知青，是从大城市来的，等到明年，妈妈就要抛下我和爸爸，自己回家去了。”顾姝尚且弄不懂其中的关联，为什么妈妈回家一定要抛下自己和爸爸呢？
一家人一起回去不行吗？
实在不行的话，非要抛下一个人，她觉着把爸爸抛下也行，毕竟爸爸吃得多，不好养。
不像是姝姝，听话好养吃得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