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她忽地想起顾姝的善举，撸撸袖子，给顾清平使了个眼色。
顾清平：“……”
他瞄了一眼撅着小嘴嘚啵嘚啵的闺女儿，眼中同情一闪而逝，乐吧，也就今儿了。
虽然心疼，但顾清平很听话的把门关上了，甚至特地削顾姝的小杆儿都准备好了。
沈窈窕教育孩子的时候，他从不插嘴。
立场坚定。
万事俱备，就差孩子就位。
洗漱好了，顾姝的裤脚卷到了小腿肚上，坐在炕边翘着脚，“爸爸，铃铛，要铃铛。”
顾清平倒是想给她戴上，只是一会儿挨打的时候，铃铛难免跟着一块响，依着他对这小东西的了解，迁怒是必然的。
既然如此，那不如别戴了。
“额，马上睡觉了，明天再戴着出去玩儿吧。”顾清平柔声说话，伸出大掌将裤腿放下来。
顾姝不依，撅着小嘴哼哼唧唧，小脚丫也不安分的四处乱踢，“不要不要，就要现在戴上，爸爸最好了，现在戴！”
“吱呀~”
门被关上，沈窈窕悄无声息的迈步进来，木着一张脸，看见父女俩间的小动作也没声息的时候，顾姝瞬间把心中的警报拉响了。
立马不撒娇了。
身姿矫健的翻身爬上炕，自己站起来，撅着屁股把裤腿都放下，摊开被子乖乖躺好，还不忘拍拍身边的空位，笑得甜甜的，“妈妈，睡觉。”
沈窈窕感慨啊，你瞅瞅，这得多有眼力见儿，就这眼力见，少挨多少打。
“等会再睡，顾姝你过来，妈妈有话要问你。”
顾姝想哭了，尤其是看见她爸爸给妈妈递上小杆的时候，眼泪吧唧一声，掉了。
呜呜呜，说好了爸爸最爱自己的呢！
金豆豆一粒接着一粒。
沈窈窕都无语了，她还没动手，就开始哭了？
顾姝哭的极有技巧，不会吵得人心烦，就小小声，呜呜咽咽的，肉乎乎的小手左擦一下，右擦一下，不一会儿，眼窝子就红透了，光是看着，都可怜万分。眼泪珠子成颗成颗往下落，胸前的衣裳就湿了一小片。
小脸也哭的通红。
哎哟，这跟往顾清平心窝子里扎刀子有啥区别。
顾清平不忍心看，凑到沈窈窕身边小声嘀咕，“吓吓就算了，别真打！”
沈窈窕斜了他一眼，“你来还是我来？”
顾清平：“……”
“不许哭！”沈窈窕捏着小杆在炕上敲了几下，“你自己说，还是我替你说？自己交代，妈妈就酌情减轻惩罚，妈妈说的话，那该挨的打，就一下不能少了。”
顾姝：“……”
小嘴一瘪，哭的更大声了。
“3、2……”
必杀技没用完就被顾姝挥着小肉手喊停了，抽抽噎噎的问，“妈妈、妈妈指的是哪一件？”
沈窈窕倒抽一口凉气，心里哇凉哇凉的。
几个意思啊。
什么叫哪一件？这小东西不声不响的，还能干好几件大事儿不成？
心里惊涛骇浪，沈窈窕面上不显，只沉着脸，反问道：“你觉着妈妈指的是哪一件？”
顾姝知道今天这顿揍已经不是撒娇卖惨能躲得过去了，老老实实掰着手指头交代了。
“昨天跟豆芽跑到后山上去捣了马蜂窝。”
沈窈窕眼前一黑，艰难站住了。
看着沈窈窕的神色，顾姝心一凉，完了，交代错了，呜呜呜又得多挨打。
“前天带着岑光岑明揍了村里的小胖，他抢小炜的糖，还把他打哭了，我们就给欺负回来了。”
嗯，又来一桩打群架。
诸如此类交代了四五起，顾姝迟迟没交代到纪淼淼所说的事情上，沈窈窕就急了，“还有吗？”
“没有了。”顾姝低下头，眼泡含着泪，伤心的无法言语。
沈窈窕已经麻了，捏着小杆，“那我问你，你跟岑光岑明顾炜一块揍得那个小孩是怎么回事？”
顾姝懵了，“妈妈，那、那不一样啊！那是见义勇为，我们是为民除害！”
小样，还为民除害，把你能耐的。
“来来来，你说说，那孩子怎么就是个要被你们除掉的害了？”
顾姝说到这件事，底气十足，“他可坏可坏了，欺负小翠花的姐姐，把她的麻花辫都扯坏了，小翠花都气哭了！我们是好朋友，爸爸说了，为了好朋友，可以插两刀！”越想越生气，顾姝捏着肉乎乎的小拳头，“小翠花打不过她，但是我可以！”
沈窈窕：“……”
“那你觉得你们一块打他，对吗？你的行为和那小坏蛋的行为有什么区别。”
顾姝看沈窈窕跟她打嘴仗，她登时就不虚了，“那当然有，我们是反击，他是坏蛋，他主动做坏事，我们被欺负了，才反击的。”
哦，一个主动，一个被动。
“那四个人欺负一个人，你们也好意思？”
顾姝更理直气壮了，“他三年级欺负一年级的小翠花姐姐都好意思，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了，”她伸出四根手指，“过了年，姝姝才四岁，他连四岁都打不过，羞羞脸。”
沈窈窕：“……”词穷了。
等等，三年级的，“你们直接打的？”
顾姝一噎，眼珠子小幅度转悠。
沈窈窕挥了挥存在感极强的小杆儿，顾姝秒怂，“豆芽也在。”
就说么，一个三年级小孩怎么会怕一群连走路都不稳当的豆芽菜，合着是旁边还站了只大狗。
“你这叫仗势欺人！”
顾姝反驳，“我这是仗豆芽欺人，谁让他没豆芽的。”
完全说不过，沈窈窕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弯儿，被顾清平拿走小杆儿，抱走孩子，一顿劝说举例。
这是夫妻俩的分工，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十分钟后，顾姝跑到沈窈窕面前道歉，“对不起妈妈，姝姝知道错了。”
沈窈窕：“……”你先别着急道歉，闹到这会儿，我都不知道你错在哪里了。
“以后再遇见这样的事情，姝姝肯定先和妈妈说，不要妈妈担心，再也不调皮捣蛋了。”
沈窈窕深吸一口气，“没有下次了，”她弯腰抱起孩子，“你说之前戳了马蜂窝，没受伤吧？”
“没有，我被一只大狗救了。”
后山的大狗？
顾姝很兴奋，“可大了，跟我们家的鸡毛菜长得好像，妈妈，那是不是鸡毛菜的哥哥。”
不，那是鸡毛菜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