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的日子就是枯燥乏味的，终日为了填饱肚子，从早忙到晚，但，乏味的日子也经常因为枕边人的一丝惊喜，添加不少别样的趣味儿。
回来的第二天，沈窈窕就忙的脚不沾地。
屋子虽然比顾清安收拾好了，但羊圈还有一堆杂事，尤其是干草换红薯，孩子们实在是太踊跃，她溜哒到羊圈，还没喂羊就被那几乎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队伍给吓傻了。
巨大的草棚子在孩子们的劳动下几乎被填了半满。
孩子们接过红薯，个个欢呼雀跃，三五成群的聚在一堆，叽叽喳喳便走了。
想到上次孩子上山的惨状，她忍不住提醒，“都不许乱跑，听见没！拿了红薯就快些家去，要是让我瞧见有人敢朝后山跑，下次我就不给换干草了。”
孩子年纪小，但好赖话还是知道的，笑嘻嘻应下，一个个溜的飞快。
收完了草，沈窈窕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瞧见草垛子心里便忍不住高兴，这么些草，再收个一两次，便能轻轻松松度过这个冬日了。
“你坐着歇会儿。”
孙小婵递了一碗晾凉的开水给她，轻声道：“幸好是你在，不然这账能弄得我一脑门包。”
她是正儿八经的农村妇女，压根就不认得几个字，唯一认得的名字，还是前些年扫盲的时候稀里糊涂的学了几日。
一二三四五，大小上下。
沈窈窕一口气就把茶水喝下肚，摆摆手，“也没什么，会了就不难。”
“对了，你这肚子怎么样？孩子闹腾你不？”
说起孩子，孙小婵满腔都是柔软，抚摸了一把肚皮，“不闹腾，可乖了。”
只是她似乎是想起了一些令人难以启齿的话，压低嗓门小声道：“就是，我现在特别能吃。”
“能吃？”这个是正常现象，沈窈窕没往心里搁，随口道：“能吃是好事儿啊！”
她伸手捏了一把孙小婵纤细的腕子，“你也太瘦了，一个人吃，两个人消耗，就得多吃点才行，不然孩子都能把你的身子活生生吸干了。”
孙小婵急了，“哎呀，不是那一回事。”
“我以往一顿饭撑死了一海碗稀饭，现在一顿饭一海碗稀饭就跟打了个底儿似的，再来三碗我都能吃下去。”
什么？
沈窈窕眼珠子瞪得溜圆，“就你？”
这小身板吃三海碗？
看沈窈窕不敢置信的样子，孙小婵露出个苦笑，“就我。我也不知道是咋了，口味还刁钻，不酸不臭不辣的，我压根不爱吃。”
等会儿？
沈窈窕确实被鼓捣晕了，“人家爱吃酸的辣的都正常，怎么你还爱吃臭的？”
“臭豆腐卤啊！”光是提到名字，孙小婵就觉着自己的口水要下来了，“就着窝头跟小葱，我能吃五个。”
跟孙小婵聊了一会儿，沈窈窕觉着自己的世界观都要被打散了。
还没到家门口，沈窈窕老远就看见自家的烟囱冒烟，她登时就急了，这顾清平不会是受了伤还乱来吧。
匆匆跟孙小婵告了别，留她一个人在路上慢悠悠往家挪，沈窈窕几乎是百米冲刺般飞奔回家。
“顾清平，你是不是又偷偷下床做饭了？”
没等沈窈窕骂第二句话，厨房冒出来一个黑乎乎的脑袋瓜子。
沈窈窕悚然一惊，这是哪里来的煤球成了精。
煤球精咧开嘴一笑，透着一股子憨傻气，“姐你回来了啊。”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样？”
张子璟特不好意思，支支吾吾老半天，才让沈窈窕逼问出话来。
“那个，娘怕我姐夫一个人在家饿着，就打发我过来……”沈窈窕默默补全未经之语，打发我过来做小丫鬟。
“我这不是看我姐夫还没来得及吃晌午饭，就想着做一点。”
沈窈窕点点头，很好，弄成了这副尊容还好意思说自己在做饭。
说着，张子璟还有些激动，“我都没怎么干过这样的精细活儿，要不是姐夫在旁边指导的话，恐怕我……”
沈窈窕：“……”
顾清平：“……”他坐不住了。
她心想，如果不是你好心的姐夫在旁边悉心指导的话，厨房也不至于造成这样。
“好了好了，我来看看你做了什么。”
张子璟辛辛苦苦做的饭压根就不能吃，别说是人了，把饭倒给鸡毛菜的狗盆里，鸡毛菜吓得后退三步，然后围着碗就开始嚎，拼了命的嚎。
情绪十分之激动。
张子璟伤自尊了，原来他做的饭，连狗都不吃。
沈窈窕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安抚道：“换个方向想想，或许是鸡毛菜的伙食好呢！它打小嘴巴就挑。”
将锅子洗刷干净，把厨房的烟气排干净，沈窈窕把昨儿剩下来的几样菜全倒进锅里来了个大乱炖，“屋里还有我昨儿蒸的玉米窝头，你捡几个来，我们蒸一下就吃饭，晌午也别走了。”
顾清平默默站在门口，“窈窕。”
沈窈窕起身，瞪他一眼，没好气的，“干嘛？没瞧见我忙着吗？”
这气咻咻的样子一看就是昨儿招惹狠了，他自知昨儿不对，摸摸鼻子陪着笑，“累不累？”
昨儿回来没憋住，缠着她闹了半夜。
沈窈窕并不生气，就是有些恼，这人一旦得了手就咬死了不撒开。
饭还没出锅，外头就来人了。
正是刘军，抱着一朵大红花，将东西往地上一扔，呲着个大牙就冲进来，把大红花给他戴上了，“兄弟！你行啊！这会儿都在咱们运输大队出名了。”
顾清平瞥了眼胸口的大红花，“这个你一会儿还带走吗？”
“不带走啊。”
这话问的没头没脑，怪让人糊涂的。
顾清平点点头，扭脸就拿着大红花借花献佛去了，“好绸缎，拆了能做头绳。”
沈窈窕：“……”
刘军：“……”他大张着嘴巴，满脸惊愕。
沈窈窕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那个，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点家常便饭？”
刘军是吃好了来的，见此再三推辞。
顾清平跟他就更不用想那么些，吃了个肚儿圆，俩人进屋子商量事情，张子璟则屁颠屁颠的帮忙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