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鹿野知道蒋安叶在监狱里过的不会太好。
但看到蒋安叶的时候，还是有些意外。
眼前这个穿着宽大囚服、头发乱糟糟且面容苍老、憔悴的女子，哪里还有半点意气风发蒋家大小姐的样子？
犹记当初蒋安叶找她谈判时，那份傲然以及笃定甚至超过了她。
可现在……
蒋安叶看到冯鹿野的时候，情绪激动的要朝着冯鹿野扑过来。
“老实点！”
女狱警丝毫不客气的将人压在冯鹿野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蒋安叶挣扎了片刻，才安静下来，抬起头看向冯鹿野时，眼神阴鹜，“冯鹿野，看到我现在这样，你一定非常得意吧？”
冯鹿野没想到，蒋安叶竟然会选择这样没有营养的一句话作为开场白，实在监狱里过于压抑导致失智了么？
她耸了耸肩膀，轻笑一声，“我原本没这么得意的。”
言下之意——你自找的！
“你！”
蒋安叶被气的整张脸都扭曲，面部表情都更为狰狞，“冯鹿野，你别得意，你的报应还在后面。你……”
各种污秽之词源源不断的从蒋安叶的嘴巴里吐出，就连女狱警都听不下去好几次出面制止。
冯鹿野却淡定如初，仿佛蒋安叶口中骂的那个人不是她一般。
两相对比之下，当然是歇斯底里的蒋安叶落了下乘。
“说完了？”
冯鹿野挑了挑眉，清冷的凤眸睨着面目狰狞的蒋安叶，“如果你找我来就是为了逞口舌之快的话，那么，恕我不奉陪。”
话落便起身朝外走，动作干净、利落，一如她一贯的作风。
“你给我站住！”
蒋安叶激动的起身去追逐，却又被女狱警压制住，她只能朝着冯鹿野的背影不甘道，“冯鹿野，你赢了我有什么可得意的？你永远也赢不了他！”
“他？”冯鹿野脚步一顿，转回身，眯了眯眼睛，“他是谁？”
蒋安叶浑浊的眸底闪过一抹慌乱，继而装疯卖傻，“不是我。冯鹿野你害了我，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哈哈……”
没有得到答案，冯鹿野也不气恼。
她意味深长的睨了蒋安叶一眼。
只一眼，让蒋安叶恐慌不已。
冯鹿野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可惜，这个答案蒋安叶至死都没有完全想明白。
没错，蒋安叶死了。
就在冯鹿野去探监的当天晚上，疯疯癫癫的蒋安叶口中喊着‘冯鹿野，你害我不得好死’，一头撞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虽然抢救及时，却仍然没能救回来，一条年轻的生命就此消逝。
冯鹿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愣了好一会儿。
贺斯燃难得没有毒舌，反而还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抚她，“比起慢无尽头的牢狱生涯，或者这也是她解脱的一种方式。”
冯鹿野双手掩面，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没有想到会这样。”
蒋安叶固然可恨，可自有法律会制裁她，而且也不是非死不可。一条人命……那人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太狠了！
然而，一想到当年扎在贺斯燃身上的那十八刀，一切似乎就没有那么意外了。
“终有一天，他会为此付出代价。”
贺斯燃的清冷的眸底也染上几分愤怒。
“可是，”冯鹿野难得示弱，依靠在贺斯燃的怀里，“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们还要付出些什么？”
她的心底忽然就蔓延出一股如同六年前一样的害怕。
此时的冯鹿野还不知道自己一语成箴，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她确实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当然这是后话。
冯鹿野并没因为蒋安叶的死而情绪低落多久，因为她的麻烦也随着蒋安叶的死接踵而至。
就在蒋安叶撞死在监狱墙上的第二天，已经许久没有露面的蒋氏夫妇带着血书出现在星启传媒的楼下。
平时，星启传媒楼下就有不少媒体、狗仔蹲守。
蒋氏夫妇的出现使得这些人就好像是闻见鱼腥味儿的猫一般蜂拥而至。
记者A犀利提问，“蒋先生，你说冯总害死蒋小姐有什么依据？”
“依据？冯鹿野刚见过安安，安安就死了，这不就是最好的依据？”蒋父一脸愤慨，“冯鹿野她恨安安我能理解，但是不能因为恨，就害了安安一条性命。”
“呃，”记者B尴尬道，“蒋先生说的这些不过是你们的猜测罢了。监狱那边给出的反应是，蒋小姐承受不了牢狱之灾才会选择了结性命。”
不得不说，这一次媒体、记者都没有胡乱站队，采访也保持理智。
“呵，监狱那边的说辞？”蒋父冷笑一声，“有钱能使鬼推磨罢了。”
他这话一出，瞬间让在场的媒体嗅到了阴谋的味道，连忙追问，“蒋先生的意思是，狱警也被冯鹿野收买了吗？”
蒋父并未回答，只是冷哼了一声。
但他的不回答，反而留给媒体、记者遐想的空间。再结合冯鹿野平时为人嚣张，他们脑海里已经脑补出一场大戏。
蒋母则是一直哭哭啼啼，“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冯鹿野把安安的命还来……冯鹿野，你出来，还我安安！”
一时间，星启传媒大楼前热闹不已。冯鹿野、蒋安叶之死、有钱能使鬼推磨、等话题空降热搜榜。
彼时，冯鹿野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乌压压的一片，唇角漾着一抹冰冷的弧度。
“一环扣着一环。”她冷笑，“是有多担心我成为阿燃的助力呢？”
冯鹿野早就看出了对方目标是她。
那天去监狱前会高调跟媒体打招呼也是她有意为之，但新闻舆论到底是把双刃剑。
“让保安把人请走吧！”
“不用！”冯鹿野摇摇头，“让舆论再发酵一会儿。”
“可是……”
“他费尽心思送了我这么一份大礼，要是不能先高兴高兴，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么？”冯鹿野眯了眯清冷的凤眸。
“而且，一开始就按死有什么意思？游戏么，总要一点点玩儿才有意思。打脸么，要打的人说不出话来，那才叫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