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渊本来想说的是，若是江巧的未来，能够比在自己身边，获得更大自由的话，他就放手。
但最终最后一句，他还是没说出来。
既然说不出来，阎渊自然也不会违心的，非要自己说出来。
因此他没有犹豫，径直闭嘴，上楼赶去俞君遥和袁守谦所在房间。
靠近房间的时候，阎渊听到其中传来的动静，缓缓停下了脚步。
正在阎渊犹豫良久，不知道该在楼上等着，还是去到楼下之前房间等的时候，房门从中打开了。
两个鼻青脸肿，一身狼狈看不出真面目的男子，先后从房中出来。
嗯，准确来说，是其中一个鼻青脸肿，因为另一个人带着斗篷，根本看不到脸。
不过这也不影响，从两人沾满菜汁，且皱皱巴巴的衣服上，推测出斗篷下的情形。
正龇牙咧嘴的两人，一出来就看到门外不远处，阎渊看着他们，一言难尽的神色。
“咳咳——”
俞君遥率先轻咳一声，一阵风般从阎渊身边刮过，只在风中留下一句“改日再约”。
见俞君遥已经跑掉，阎渊只能将视线转移到袁守谦身上。
袁守谦在阎渊视线移过去的瞬间，忙收起表情，一瘸一拐目不斜视地走过，留下一句“后会有期”。
阎渊站在原地，目送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最终徒劳地放下举起的手臂。
想了想，最终也摇摇头，准备离开浮云楼。
只是到了门口的时候，他却不像逃跑的两人，出去得那么顺畅。
“阎少卿，惠承一千三百五十二两八文。”
阎渊下意识想掏荷包，下一瞬反应过来，皱眉道：
“浮云楼也杀熟？什么菜要一千三百两？”
伸着胳膊，等阎渊掏钱的掌柜，听到阎渊这话，笑吟吟再次一礼道：
“是一千三百五十二两八文。”
见阎渊眼睛一眯，像是要发火，那掌柜赶紧补充道：
“不是菜要一千三百五十二两八文，是那个房间里面的杯盘，都是专门定制的，就值这么多钱。”
“看在我们东家份儿上，在下做主给您把零头抹了，您给一千三百五十二两就行。”
见对方举起的胳膊，一直没有下去的意思。
并且一口一个“一千三百五十二两”，仿佛生怕自己赖账，阎渊当即眉头一皱道：
“出门没带那么多银子，直接去阎府找阎立。”
说完，怕对方还要唠唠叨叨，阎渊便将腰间一块上好玉佩取下，递过去道：
“这个押这儿。”
那掌柜见状，接过玉佩仔仔细细打量一番，确定能够当信物用，才放下另一只胳膊，含笑让开路道：
“少卿真是客气，您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在三个来浮云楼的人，都不欢而散之后，皇宫中的皇帝，也听完了殿中人的汇报。
“不知道说了什么？”
“身为朕的影卫，连个消息都探听不了？”
皇帝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很生气，甚至声音同平日说话的语调没有两样。
但跪在下面回话的人，听到这话的瞬间，却忍不住将头垂得更低。
“怎么？等着朕来安慰你的失败吗？”
看着跪在殿中不动的影卫，皇帝声音听不出喜怒。
同样，也让影卫听不出，自己到底应该干什么。
还是站在一旁的王公公，趁给皇帝奉茶的时候，朝那影卫使了个眼色。
“圣人您说您气个什么劲儿？”
皇帝听到这话，斜睨了王公公一眼，接过茶杯道：
“放。”
王公公面不改色，依然一副笑模样道：
“圣人的目的，不过是想知道，咱们殿下会不会去见阎少卿么？”
皇帝“哼”了一声，倒是没出声反驳。
王公公见状，就继续说道：
“那您不是已经知道，殿下确实去见阎少卿了，您还气什么？”
皇帝一愣，随即“唾”了王公公一口，没好气道：
“你个老货，还跟朕玩文字游戏？”
“既然见了，那朕不得知道，俩兄弟说啥了？”
虽然被王公公劝下来，皇帝没听到自己想听的消息，心中还是忍不住失望。
王公公见状，想了想，意有所指道：
“以圣人的英明，如何会猜不到两人说什么？”
“实际上，这也不是件坏事。”
皇帝听了这话，又“嗯”了一声，示意王公公继续。
王公公当即转了转眼珠，凑近皇帝跟前，低声道：
“您心疼殿下是一回事，但殿下能不能立住，光靠您心疼可是不行的。”
“他要是能同阎少卿搞好关系，然后同京城其他郎君也熟识起来，这以后也是一股力量不是？”
“再说了，就冲北边那边的事情来说，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听王公公提到北边，皇帝放下手上茶杯，缓缓皱起眉头道：
“你说晏清会那边，究竟是什么意思？”
“或者说，这是晏清会的意思，还是咱们晏清县主的意思？”
王公公听到这话一愣道：
“晏清县主这么厉害？晏清会现在都听她的了？”
皇帝一想也是，随即甩开自己脑中念头，揉揉额头笑道：
“这怎么可能？”
“她一个黄毛丫头，而且冲着她头上的县主头衔，晏清会也不可能轻易让她掌权。”
“若只是晏清会的决定，朕倒是放心，起码在我盛家当政的时候，他们不会站队别人。”
嘴上是这么说，说完之后皇帝又忍不住长长叹息一声：
“终究是意难平呐！”
“什么平不平的？”
“我倒是觉得，圣人有这样个钱袋子挺好。”
王公公听到这话，嘻嘻一笑，随口接话道。
说者或许无心，听话的人却愣了一愣道：
“钱袋子？”
“可不是钱袋子？除了赚钱，他们还能干什么？”
皇帝听到这里，双眼灼灼地看向王公公，直看得王公公一脸惶恐，才哈哈大笑出声。
王公公不明所以，但是见皇帝笑，他愣了一愣后，自然也跟着笑。
皇帝见了便调侃他道：
“你笑什么？”
王公公也停了笑，一脸狗腿道：
“自然是圣人笑什么，我就笑什么。”
皇帝也不理会王公公的狗腿，自顾自对王公公道：
“你说得没错，他们确实不过一个钱袋子。”
“即便这个钱袋子再大，它也只能是个钱袋子。”
没有实权，越有钱越只能为人所用。
嗯，只要确保是为皇权所用，有钱一点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