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见俞君遥，喊我干嘛呀？”
以为阎渊找她干嘛，听到是这个原因，江巧不由不解地转头去看，却正对上阎渊看过来的眼神。
江巧眉毛一扬，眼神丝滑地转回去，再次重复了一遍问题。
阎渊见她回避，面上浮现浅浅笑意，嘴里却认真答道：
“大概是因为，你是唯一一个，以手无缚鸡之力就能将他绑起来的人吧。”
这什么奇奇怪怪的回答？
再说了，自己怎么手无缚鸡之力了？
江巧刚想扭头去看，想到刚刚阎渊看自己的眼神，就硬生生稳住了脖子，并不动弹。
阎渊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见江巧始终不愿回头，又怕惹恼了她，才止了笑意道：
“跟你开玩笑的，主要俞君遥知道的事情，一直都是我们一起调查的，有消息自然要和你分享。”
江巧这才转头，表示满意道：
“这还差不多。金檀他们没到之前，我应该都有时间。”
阎渊听到这话，有些古怪地看江巧一眼道：
“你还真当自己是来公干的？”
江巧双手一摊，无奈道：
“那有什么办法，谁都是这么告诉我的，也没见个人正儿八经说人话。”
说到这里，江巧忍不住口中唠叨道：
“一个肚里肠子都九曲十八弯，我以为我还挺聪明来的，最后才发现一个人都猜不透。”
“一个给我一封信，也不说给谁，直接让我来就是。”
“一个直接派活儿，诶，水利桥梁的事情，派我一个工部员外郎。”
“一点儿都不爽利，还不如你说话让人容易琢磨呢！”
听着江巧“嘚嘚嘚”的唠叨，阎渊只静静听着。
这个四季如春的地方，空气中仿佛终年都掺杂着淡淡花香。
配合马蹄哒哒的声音，就连江巧清脆如珠玉的声音，听来都像隔着云层，平添一股温柔。
待江巧说完最后一句，阎渊轻笑一声，接口道：
“我容易琢磨的地方，还多着呢，江员外要多琢磨一下吗？”
唠唠叨叨一阵，正心情轻松的江巧，听到阎渊这话，猛然瞪大眼睛回头看向他。
阎渊有点想转开视线，但还是保持笑容不变，任由江巧打量。
过了好一会儿，江巧才转过头，然后猛然一翻身，仰面躺在马背上道：
“阎少卿，你这样奇奇怪怪的态度，让我觉得很困扰。”
阎渊点点头道：
“我知道给你带来了困扰，抱歉，但我还是想尝试一下。”
见江巧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岔开话题。
阎渊便一边看着路，一边继续说道：
“你曾经说过的那些话，我都记得。”
“刚开始那些话，对于我来说，确实有很大的冲击，但我并不觉得你说的没道理。”
“自从你说完那些话，在后来的日子里，我一直都有在想——我觉得你说得对。”
听到阎渊赞同她的说法，江巧确实有些惊讶。
因为当时她在说那些话的时候，阎渊的表现，也并不像能理解的样子。
不过也仅仅只是有些惊讶，并未被三言两语打动。
江巧从马背上翻身坐起，倒骑着马儿，面上没什么波澜地看着阎渊问道：
“我哪里说得对？”
“就算你觉得对，又能怎么样呢？别人不会觉得。”
“就算别人也觉得，但这世上的事情，人们也不是都按对的方向来做事。”
“就像你阎渊，堂堂大理寺少卿，也不是所有的案子，都能按你认为对的来判。”
一个不为所动，一个也并不罢休。
听到江巧这么说，阎渊微微摇头道：
“巧娘，你不能这么比。”
“为什么不能？都是你的自主意愿，和外界现实的博弈。”
江巧没有纠正他的称呼，只歪头不服地看向阎渊。
阎渊抿唇，眼中闪过一丝“我接得住”的小得意道：
“如果你非要这么比，那我也能告诉你，我没有判过一件违心的案子。”
“即便有短暂的妥协，那也一定是为了最后的翻盘，我可以毫不犹豫的说，我问心无愧。”
阎渊说到这里，脸色格外认真，看得江巧很有些不自在。
“巧娘，如果你想要按照你的意愿，过完往后余生，最值得考虑的对象就是我。”
眼看江巧一副坐不住，又要开始闪躲的架势，阎渊干脆直抒胸臆。
那边的江巧，本就坐得歪歪扭扭，阎渊这话一出，惊得她差点摔下马。
阎渊刚想伸手，就见对方动作麻溜地一扭，便重新坐得稳稳当当，然后停下马瞪他道：
“你说什么呢！怎么就你最值得考虑了？王婆卖瓜！”
还以为江巧要被他吓跑，没想到只是反驳自己的观点。
实在是太可爱了！
此时的阎渊，根本不知道自己面上的笑容，仿佛一只春天的公猫。
无论面前的野猫儿怎么张牙舞爪，在他眼里看来，都附加了千万种柔情。
当然，因为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所以负责解决的问题的脑子，还勉强在运转。
“虽然我知道不对，但现在的世道，就算你入朝为官，只要是女子，大抵总要难过一些。”
“所以我觉得，你若想要你想象的自由，你需要找到一个认同你的人。”
“这种人，我知道大盛朝肯定不止我一个，但我应该是离你最近的。”
江巧耸耸鼻子，之前阎渊没直接说这个问题的时候，她还总是心虚想躲。
此时对方直接摆出来聊，江巧那些不安、心虚和别扭，反倒通通消失不见。
面对阎渊的时候，仿佛又重新变得踏实安稳，也能让她轻松自在地表达。
江巧心中忍不住感叹一句，真是个一身反骨的女人，怎么就能越危险越冷静呢？
心中咋舌，面上却不置可否点点头道：
“那又怎么样呢？大不了找一个需要依附我，但长得好看贤惠顾家郎君，入赘我江家就是。”
阎渊眼中出现瞬间错愕，随即无奈摇头道：
“你当然可以，那你觉得我不好看吗？”
“比起贤惠顾家，你不觉得并驾齐驱更美好吗？”
见江巧眼中一亮，阎渊的声音轻缓道：
“晏清县主，何必舍近求远，不如考虑一下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