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太君也没再吊江巧胃口。
感叹一番后，就开口对江巧道：
“你阿娘还小的时候，你外祖家还是皇商呢！”
“也不知后来出了什么事，突然就没了消息，不曾想小静如竟成了江家的媳妇。”
齐老太君说得语焉不详，江巧想要问清楚，却见对方头已经一点一点，困得有些迷糊了。
江巧就住了声，同立在齐老太君身后婢女使个眼色，才小心翼翼的起身离开。
屏住呼吸出了正堂，刚想抬腿走回齐三娘院子，就听身后有人追了出来。
江巧转身看去，正是之前立在齐老太君身后的婢女。
到了江巧跟前，她先是屈膝一福身，然后递过来一个盒子道：
“这是老太君之前交代，让你转交给杜娘子的。”
江巧原本想推辞，但听到是转交给杜娘子，便顺势接了过来。
正好回去借机问问，之前说的江南小商贾出身是怎么回事？
曾经的皇商又是怎么回事？
江巧收了东西，回到齐三娘院子，看那些人抹了会儿骨牌，宴会便散了。
牌桌上的四人，也只能恋恋不舍的收手。
旁边负责统计胡牌次数的婢女，将各自统计的数字报出来，以此计算出今日大赢家。
结果在江巧的预料之中，并不是刘桐，而是余二娘。
得了彩头的余二娘，以袖遮面巧笑道：
“承让承让，加上我的妆奁匣子，江五娘可是要同我交两桩货呢！”
余二娘说着，还冲江巧伸出两根指头。
江巧挥挥手道：
“放心，妆奁匣子说好一个月工期，肯定准时送货上门。”
这时候就有人好奇问道：
“什么妆奁匣子要一个月工期啊？”
余二娘意味深长的看江巧一眼，然后便绘声绘色的描述，当时看到的图纸怎样怎样。
余二娘的眼神，看得江巧忍不住扬了扬眉。
这个余二娘究竟安什么心？
第一次见自己的时候，仿佛专门来找茬的。
这会儿又如此费劲巴拉的，替自己宣传木工手艺。
她可不相信，区区一副骨牌，便能让余二娘的态度，变化如此之大。
无事献殷勤，江巧心中对余二娘的印象，从莫名其妙迅速转变到别有用心。
众人一顿寒暄一阵，各自打听着热闹着，渐渐散了开去。
“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坐在回江府的马车上，江巧双手托腮的自言自语。
江老夫人听了就笑。
“慌什么？都是永平城的贵女，谁会当面直接问，显得如此猴急。”
“这京中的人呢，喜欢摆谱儿，不仅有话不直说，有什么事儿也要迂回着来。”
江巧听着这话，一边点头一边疑惑问道：
“祖母，你说的是骨牌的事儿吗？”
“是不是骨牌的事儿有什么要紧？你能听的进话，才是最要紧的。”
江老夫人将两个孙女儿，一手抓了一个，满脸慈爱的说道。
江巧同江二娘笑着对视一眼，乖乖依偎在江老夫人身边。
没多久，就传出两人浅浅的呼吸。
马车一晃，江巧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到了江府门口。
“哎哟喂，两个小祖宗可算醒了，再不醒我这两条胳膊，怕是要不了咯。”
江巧很不好意思，只傻笑一声，赶紧跳下马车要来扶人。
“行了，你们都歇着去吧，我自有人服侍。”
看了看旁边候着的婢女，江巧才同江二娘一起，乖巧的福身后才离开。
回了东院，江巧第一时间便去找了杜娘子。
看杜娘子的样子，正好刚刚忙完，看到江巧递过来的盒子，不由笑着调侃道：
“哟，难不成去吃个席面，还给我捎块儿肉回来？”
杜娘子嘴上这么说，手上却已经将木盒接过来。
打开一看，面上的笑容就愣住了，开口问江巧道：
“谁给你的？”
“怎么是这个？”
杜娘子愣住的时候，江巧也愣了愣，杜娘子开口问江巧的同时，江巧也在开口发问。
母女俩对视一阵，江巧才开口先回答：
“齐老太君给的，她好像认识你，让我转交给你，并且说外祖家以前是皇商。”
江巧不仅回答问题，更是将齐老太君说的话，朝杜娘子和盘托出。
并且在说这话的时候，非常严肃的盯着杜娘子的脸，不肯放过她一丝表情变化。
“嗨，说这些干嘛呀，我都不记得了。”
杜娘子见江巧盯着她看，便想将盒子关上，然后敷衍着离开。
这一套在江巧这里，很明显是走不通的。
只见江巧上前一步，便将盒子里面那方小印拿过来，在指头上晃荡道：
“阿娘还没告诉，这是干什么的？”
“齐老太君怎么回事？皇商又是怎么回事儿？”
杜娘子气恨的瞪江巧一眼，然后泄气般道：
“不是不告诉你，是这当中的事情，你阿娘也是真的不太清楚。”
“至于这方小印，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齐老太君手中。”
说到这里，杜娘子伸手拿过江巧手上的小印道：
“只是看这上面的雕花，是当年你外祖家的库房私印。”
库房私印？
江巧眼神微闪，神色故作夸张的问道：
“库房私印？放什么的库房？该不会是金饼吧？”
杜娘子听了就笑瞪江巧一眼道：
“真以为皇商富可敌国呢？”
“能敌国的时候，那就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见杜娘子一脸叹息，江巧又指着那小印，不经意的问道：
“那这种小印，是只有一个吗？还是说管事的都有？”
杜娘子收回深思，将小印收起来，白了江巧一眼道：
“想什么呢？这私人小印只有金银二色，金色为主印，银色为副印，差别可大着呢！”
“哦，那外祖家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够从皇商瞬间变成小商贾？”
江巧见好就收，转而问起外租家没落的原因。
杜娘子仰着头，像是在回忆什么，过了一阵儿摇摇头道：
“当时我也不大，没什么印象了。”
“总之搬到江南之后，就再没见过祖君，阿耶也改头换面从小货郎开始做起。”
说起自己祖君的时候，杜娘子面上有一闪而逝的伤感，随即摇摇头道：
“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这东西也就留着当个纪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