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跟踪狂么？”
她今天第五次皱起眉头对那个见鬼的家伙问出这个问题，她真的迷惑极了……
“你还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戴着黑帽子的少年盯着她半晌：“……想认识你。”
“交个朋友？”
——他没有以前那股子吊儿郎当的劲儿了。
文茜脑子里忽而冒出这样一个奇怪的念头。但此前她根本没见过这个人。
也许是念书念得脑子不太正常了，今天老是冒出这种无厘头的想法，她晃晃脑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甩出去，决定晚上多做点物理题醒醒脑。
她冷冷道，“不想交，没兴趣，赶紧滚。”
“诶——”被骂得灰头土脸，这个人居然还死赖着不走，尾音拖得长长地，让她觉得对方下一刻就会笑着在后边接一句……
——【别啊，你看我这么都诚恳了，赏个脸呗。】
但是没有。
莫名纷杂和混乱。
她狠狠皱了皱眉，丢下一句，
“别再跟着我！”
伽夜嘴角扬起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大概是缘于他们之间久违难得的几句可以交流的话，哪怕两人之间依然剑拔弩张，但封冻在千里冰层下的心脏依然渴盼着能有一捧热血解冻。
——千年前无数纷飞的花瓣毁去的不是死神怀有爱意贪念的那颗心脏，而是那个弱小时孤独寂落的影子，遗落在茫茫长夜里，最终使他成为了他。
“我现在想找回那颗心脏了，”他喃喃地看着那个他看过无数次的背影，只有自己听见的话里带着哽咽，一千年过去，她依然是那个他不可触碰的心上人，可自己，自己是什么呢？
“你还能愿意帮我吗？”
压抑的声音背后有无尽的暗潮和阴影埋藏，一如当年他诞生在雷雨交加树木枯焦的森林中，火舌卷没了郁郁葱葱的密林，他被人唾弃，凌辱，最卑微又任人宰割的一段时间。
忽然，她年轻不加掩饰的声音复又在耳边响起，一只纤细的手伸到他面前，试探性地挥了两下。
“你有事？”
文茜：“你表情看起来好奇怪哦。”
伽夜回过神来：“想起来一点以前的事而已。”
“哦，”她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去，想要忽视掉是自己刚刚莫名其妙主动跑过去招惹这家伙的事实，虽然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了，但……
“先说清楚啊，我不是没事找事跟你搭话的，是你刚刚表情很奇怪。“
——看起来好像快要溺死了。“
她只是觉得如果自己不喊那一声，这个人就真的要醒不过来了。
——所以他奇奇怪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病啊。
他好像看透了她心中所想，浅笑了一下道，“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了，实在是你和我一个朋友太像了，我才忍不住和你说话，”说着甚至还有点难以开口了，“这种理由很奇怪吧，我就知道说了你也还是会觉得我有病的。”
“这倒是不会。”文茜静默了一下，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你说的那个人，和我很像？”
“也不是特别像，仔细想想，你们还是差别蛮大的。”
文茜越听越别扭。
伽夜像个小孩似的一件件认真细数：“她脾气更差，性格更不讨人喜欢，老是苦着一张脸好像谁欠她八百万，更笨，老是做傻事，自己几斤几两心里一点数也没有。”
他勉强扯起一个自嘲的笑，“她那个人啊……“
“被身边的人骗了那么多次也不知道，总在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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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茜，生活平淡无奇的女高中生，有生以来遇到的最离奇的一件事——被一个长得还不赖但行为怪异的疯子给缠上了，在过去十八年里，这是比她作为一个优等生考试排倒数还要离奇的事情。
此刻招惹上了麻烦，看着旁边不知名姓的陌生男孩，她恨不得把几分钟前那个话多的自己一巴掌扇回去。
——多管闲事是病，得治。
她一边低头往前走一边默默在心里念叨：
就算他神情落寞长得可怜又怎么样，就算他看起来眼熟似乎没有威胁恶意又怎么样，依然改变不了自己就因为这么一副皮囊做出这种超出限度的事情。
文茜：“你能不能滚，我都说了刚刚只是个意外、意外而已，我对你本人没一点兴趣好吗？”
“善心大发了而已。”
伽夜：“那能麻烦你再善心大发一次么？”
文茜面无表情：“不行。”
——到底为什么要招惹上这个家伙啊。啊，她现在很暴躁。
但是这个家伙她已经赶不走了。
这个家伙肯定不是人类，在见面第二十分钟的时候，文茜确认了这个事实。
他想让别人看见他就能看见，想让别人看不见就看不见。根本不能用常规方式赶走，这
也是她究竟为什么能和这个家伙废话至今的原因。
——但显然收效甚微。
他等她已经彻底放弃交谈，把他当成空气的时候，这个人却又在喋喋不休地说话了。
那聒噪的声音被她自动屏蔽在外充耳不闻，直直到某一刻突然停了下来，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周遭突然安静了，文茜下意识从神游天外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先下意识看了眼边上的发生源——他紧紧闭着嘴，满脸敌意地看着对面一个清瘦的男生。对方也抿着唇，欲言又止地看向这里。
她顺着目光仔细回忆了一番，觉得这个人自己应该见过，前几天找来的隔壁班的学习委员？
——难道认识？
她低头一看，地上两个影子整整齐齐地挨在一块，她心里就立马明白了——现在是能看的见的状态。
沉默了片刻，还是舒言主动开口说话：“文茜？我们前两天见过，在主任办公室。”
文茜沉着地点点头：“我记得你。”并很迅速地开始思考怎么解释目前这个情况不会让自己在年级里传出什么绯闻男友的不实传闻。
毕竟一个学霸最重要的不是背景实力硬，而是人设不能倒。
文茜作严肃状：“同学，我看天色也不早了，要交流学习的话还是下次吧，我得走了。”
舒言果然犹豫了一下：“那你旁边这个同学……他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
伽夜依然一脸不善地看着人家。
文茜果断道：“哦，他啊，我也不是很熟，要不你俩一起回家？”
她皮笑肉不笑:“顺不顺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