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藉的目光落在那边抱着手站立的周麟的脸上。
和周厘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上却是十分的冷淡，冷冷瞥来的目光里，藏着的是是令周藉厌烦的高高在上的嘲弄。
周藉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假装没有发现对方眼中对自己的不快，只温和地同周厘说话，语调愉悦而又得体，
“今日原来是丽妃的小生辰，这些哥哥倒是不知，也未曾为丽妃准本生辰礼物，这就不去叨扰了，想来丽妃更想与你兄弟二人一同过这生辰。”
周藉一番惋惜的话说完，周厘却没有觉得什么惋惜的，对方不去就不去，他语气轻快地一道，“好。”
然后就拱手作礼，转身走到周麟身旁，勾着他的手往自己这边一拉，然后便离开了。
现场只剩下周藉一人，他挂着温和的笑容，一远眺两人远去的身影，然后才慢悠悠地离开皇城。
几人却是不知道他们的这一番动静早就落在了朝殿旁，皇城中最高的那座摘星楼上两人的视线中。
周蕴和景帝站立在一旁，见的下面几人的互相拉扯，一直看到周藉慢悠悠地离开，景帝的声音才响起。
“老二挺不开心的。”
他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就像是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而已。
周蕴的声音随后响起，“周岚也挺不开心的。”
景帝这才转头看周蕴，面露不解，“这个问题我早就想问你了，今日在朝殿上为何平西侯和老大会帮你说话？”
此刻的摘星楼上，两人凭倚危栏，四周处并未有什么人，只有高处的风声在肆虐。
风极大极大，似乎不论发出什么声音都会被一下子击碎似的。
保管这世间除了这摘星楼上的两人不会有谁知道他们到底曾经都说了些什么。
周蕴想起了那个误会，想起苏乔将自己的脸易容成他的模样，招摇过市。
他眼中不由弥漫上了笑意，景帝更加疑惑地看着他的反应。
“莫非是你用了那些信封威胁于老大？”
听见景帝的声音再次响起，察觉到自己竟然在这个时候走神了，周蕴略有些赫然。
他抬手捂住嘴，咳了一声，以掩盖不自在，这才道，
“他应该是还不知道自己书房中的书信被我偷走了。”
不是书信的事？
那是因为什么？面对景帝疑惑的目光，周蕴的手慢慢地移动向自己黄金面具的侧边。
“皇兄应该还未见过我现在的模样吧？”
景帝当然是没有见过，见对方忽然要摘下面具，他不由抬手阻止了对方的动作。
“你说正事就行，不必非要摘面具。”他满脸拒绝，神情中带着关切。
只是这拒绝和关切让周蕴有些不太理解。
他微微挑眉，露出不解。
景帝这才支支吾吾地道，“朕听说你在战场上伤了脸，所以才一直都带着面具，就是为了遮掩你已经被毁得不成人样的面容。”
周蕴：“？？？？”
其实景帝还没有说他听到的话是，周蕴被毁了面容后，那张脸酷似恶鬼。
所以才得了一个阎罗王的称号，结合说文解字之上阎罗王的画像，那幅尊荣，景帝一直是不敢想的。
所以对于周蕴从回上京了以后就一直带着面具也极是宽容。
从没有好奇过对方现在的模样，他毕竟是做兄长的，又顶着这样一副儒雅翩翩的脸容，他还是有些担心打击到周蕴的。
景帝的声音继续响起，“所以蕴弟不用摘下面具，朕并不是很好奇你如今的模样”
周蕴眼底泛上无奈的情绪，“这是谁传的？我不曾毁容过。”
他的话音落下，那只手已经将那黄金面具给揭开了，景帝定睛一看，周蕴生的俊朗非凡，气质高华，长眸之间含着点点霜冷寒意，锋鼻笔直而挺，薄唇微抿，带出一抹微凉的弧度。
景帝恍然，“原来你没毁容啊。”
既然没毁容为何不将真面目示人呢？
若是用这样一副恍若谪仙的尊荣出现在上京中，那周蕴身上的骂名估计能少一半。
那些世家贵女们就算是嫁不得他，对他动心那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想起之前为了给周蕴求一个婚事，那般艰难，景帝看他的目光中带着些微不满和嫌弃。
周蕴无视了景帝的各种反应，自顾自说着自己的话，
“那一日，苏乔易容成我这番模样去了诏狱司，然后在那里碰上了前来问责的周岚和平西侯，两人忽然发难，下了杀手，但周岚技不如人，反而是被苏乔给伤了。”
说到了周岚和平西侯，景帝瞬间明白这是进入了正事了。
他皱着眉，思量着这话里的意思，目光下触及到周蕴和和自己分外相似的面容，景帝几乎是在瞬间就明白了。
他微眯着眸子，声音发沉，“他们将苏乔认作了谁？”
那个死去的孩子是他心中为数不多的遗憾，意识到周岚和平西侯很可能是将当时和周蕴一模一样的苏乔认作了那个孩子。
他们在还不确定的时候就痛下杀手，只因为很可能是那个孩子！
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景帝的心情瞬间变得很差，他知道自己的这几个皇子之间倾轧有些严重，他们野心勃勃，但是他没想到他们能做到这个地步。
周蕴瞥一眼景帝的反应，见对方神情震怒又带着失望，他在心里轻哂一声。
他还没说那几位他的好侄子，对待他这个小叔叔曾经也痛下过杀手。
若是知道，景帝该是更加生气的。
周蕴拉回思绪，“嗯”了一声，肯定景帝的猜测。
“我赶到的时候，周岚已经对着苏乔叫上了皇弟，想来他的心里是很笃定的，苏乔顺势而为，装了一把那个孩子……”
景帝的心绪稍有平静，“那苏乔可否受伤？”
“不曾，她还算机灵，周岚误以为苏乔的身份特殊，应该是将这一切都想做了我和皇兄的秘密。”
周岚会怎么想景帝猜都能猜到，他心里还是很是不快，甚至担心起了周宸。
那是他最小的孩子，他一直偏疼偏爱，自古周家的组训就是立嫡不立长，景帝自认对周宸偏疼一些也没什么。
他自小吃够了庶出给的苦，又加之那几个孩子的母族，一个一个地欺压着他，霸占朝堂。
景帝面上虽然不说，但是心里终极是有一根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