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辛又不傻，萧屹可是读书人，最见不惯知法犯法之事了，如果她回来之后没打听清楚就要请三哥帮忙的话，那她可就成了个坏人了。
此时，除辛冲着萧屹憨厚一笑：“你是读书人，胆子最小了，这件事情你不用管，我有三哥就行了。”
她还是比较会体谅别人的，骨头这种东西，萧屹看见了，只怕要吓得魂不附体。
萧屹前一刻还在看戚三的笑话，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这笑话就成了自己。
如果此时他真的什么都不做，是不是就验证了她说的“胆子小”？
“我可以。”萧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说道。
他有些不愿想，自己去挖人尸骨是个什么样的场面，想必不会太美妙。
除辛诧异的看着他，上下扫了他两眼。
“行吧，你也可以。”除辛安抚的说道，“到时候你帮着拿篓子就好了。”
她明白的。
萧屹寄人篱下，无亲无故生活在这个村子，生怕被人赶出去，所以很努力的证明自己的能力，尤其是她家经常会给他各种美味的食物，如果他不努力，好吃的就没了，他会很难受，但这活真的太勉强了。
但既然他也要去做，那也不能辜负萧屹的一片好心。
有争取心是好的，每个人都该有。
除辛这虚伪客套的样子实在明显，萧屹看着都觉得心里堵得慌，而旁边戚三还满脸抗拒，但碍于萧屹已经答应下来，让他欲言又止，恨不得当场扣嗓子将刚吃掉的东西吐出来还给小妹。
“萧屹，你知道吗？我以前觉得这个县令不是特别好，但现在才发现他可真是个大好官啊！如果县令家的人有病找上我的话，我一定不收钱。”除辛感叹道。
萧屹嘴角动了动。
那废物县令，要是没他在身后鞭策着，如今还稀里糊涂的过着呢，他已经打算好了，这等废物，留着无用，将来贬他去偏远之地挖石头去。
面上，萧屹微微一笑：“世间自有公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
除辛点头。
若有所思。
她以前给萧屹下毒了，那除了萧屹还有没有别的受害者啊？万一有，而且还很多的话，那她的报应……那是不是也快到了？！
这么一想，除辛脸上紧绷，突然有些心慌了，她只是嘴硬总说自己是个好人，可萧屹这么个大大的证据就摆在眼前，她嘴硬也没用的。
“我听说佛家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话，真的可以吗？”除辛又问。
她的问题奇奇怪怪，让人难以理解。
萧屹想着，她或许在考虑苏家那两兄弟，尤其是苏取方，想问问他苏取方若是立地成佛是否可以原谅。
故而，萧屹回道：“恶便是恶，立地成佛是劝那些无法被律法所约束之人的话，苏取方已经被衙门抓了，就算他日夜忏悔，死罪也不可免。”
除辛脸色凝重，默默抠了抠手指头。
“但是江湖规矩……也不好用律法衡量的……”除辛声音小了一点，“就像是天子犯法根本不会与庶民同罪一样，也不用不找那么较真……只要精明一些，让官府逮不着，那就没事的。”
对吧？
萧屹皱了皱眉头。
“那些律例其实是用来约束平民百姓的，让大家伙变乖了，天下就稳定了，但是对于那些富贵人家来说，是可以用银钱赎罪的，甚至他们有家仆奴役，让他们承担后果也可以，躲避律例的法子很多，权利就是他们的本事，如果我能躲过，那就是我的本事……”除辛声音越来越小，但又觉得自己说的不对。
萧屹真心觉得除辛在挑战他的底线。
就像是一个小贼当着官员的面偷走对方脑袋上的官帽一样。
戚三听不明白小妹在说啥，只觉得她又犯病了，只默默往一边站了站，免得这丫头将问题抛给他，他可不会答。
“官宦之家的子弟犯了律法，想要追究的确会需要更充足的证据和正直的审判。”萧屹先给她一个肯定，“而且，凡事确实是不能治用律法来定。”
这一点是事实，便如他若是杀了个人，也无人会因为那人无辜让他赔命赎罪，撇开身份不谈，他倒也是赞同除辛偶尔用她那独特的手法去清理人渣的。
只是，他不明白除辛为何总纠结于这些事情。
“萧屹。”除辛深深叹了口气，下一刻有点可怜：“我真的好怕死啊！我不记得我从前做过什么，将来会不会有人来找我报仇，将我抓到官府去，五马分尸？！”
“……”萧屹差点没转过弯来。
“我比苏取方厉害多了，他杀了四个人，那我如果是个坏人的话，杀得肯定更多，只砍脑袋肯定不够的，五马分尸又或者是凌迟处死……”除辛这么一想，都浑身打哆嗦，然后求救似的看着他：“我有什么办法可以脱罪呢？”
萧屹明白了，什么都懂了。
差点笑出声来。
但是看着她慌张又真心害怕的样子，知道这个时候笑不大合适，所以他努力克制住了情绪，用极为慈和的眼神看着她：“有法子。”
“什么法子？！”除辛有脸激动，连忙求教。
“你可以找人护着你。也可以立下不世功勋，就比如说前朝名将孙晔，原本是个山贼，死于他手中百姓数百上千，那时其如野人一般不懂百姓可怜，但后遇上贵人指点，认识到了自身过错，后半辈子都在边城守护河山，死后不留一财给后人，皆数用来救世救人，虽其过往过错该让其死千万次，可因其立功极多，故而无人计较他曾经罪过。”萧屹立即说道。
除辛一听，立即点头：“我好像也听说过这人，他不是个好东西，但也没人说他是恶人！但不管怎么样，他是寿终正寝的！”
她明白了！
就是说，她想让自己的罪过不被人计较，那就要立下比罪更大的功！
以功抵过？
但是怎么立呢？除辛觉得这要好好想一想才行。
“你且放心，你从前绝不会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我向你保证。”萧屹看她认真的样子，坚定的对她说了一句。
对他下毒是真，但却是因为个误会，瞧着是个有些冷情的性子，却绝不算歹毒。
倘若是个绝对的歹毒之人，岂会只让他没了武功？她那毒术，若要他的性命，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