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辛一听二哥的话，内心十分惊讶，又怒从中来。
她只知道大姐住娘家，不知道大姐被休了！
怪不得刚才瞧着大姐，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她现在脑子是不好使，可也知道，被休的女人不好过的。
她忍不住有些生气，那眼神忍不住的落在了角落的斧头上。
但很快，她又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真是昏头昏脑不正常了，竟然觉得的确应该活劈了那老婆子，她内心怎能如此血腥？
太吓人了。
她拍了拍脸，见二哥不动，便自己又回了前院。
这杨婆子骂了好一会儿，仍是气势不减甚至比刚才更甚，除辛觉得有些不开心，可大哥二哥还有嫂嫂们都不搭理外头的人，而她……
瘦小体弱，嘴皮子也不利落，更是打不过，也不敢冲上去替大姐出气。
她耷拉着脑袋坐在厨房门口，手里攥着两根好看的鸡毛，在地上扫来扫去。
“你是戚家那个被拐去做妓的死丫头是不是？”外头那老婆子眼神挺尖，一瞧那鸡毛，突然就将矛头直指除辛，张口就道。
除辛侧头看过去，一双眼睛清澈灵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怪不得小小年纪没个好下场呢，就是因为你们家作孽太多了！你二哥是不是将鸡杀了？一家子黑心肝！缺德种！你要是不让你二哥赔钱，我就喊全村来看看你这个不要脸的货色信不信？！”杨婆子对上这张脸，立即又指着她骂道。
这戚家的小丫头，长得和戚大雄那父子几个一点都不像！
戚大雄身形高大、无比壮硕，长子随他，次子油嘴滑舌但生得也康健，幼子还小但也有一把子力气，即便是戚大雄的闺女、那个被她休了的儿媳戚小月，也是个子高挑，骨量大、屁股圆的……
可这戚家被拐出去的小丫头……
啧啧啧……
这小身板苗条得紧，肤白貌美的，果真是个专门勾搭男人的狐狸精！
钱氏正做着饭呢，本来这鸡便是二弟顺来的，故而杨婆子找来，她便装聋做瞎，可没想到这杨婆子话音一转竟然提起小姑子从前的往事！
顿时也怒了，连忙冲了出来：“糟老婆子！你再敢说一句，我们全家今晚便杀进你家院子，看看谁死谁活！”
杨婆子一听，有些怂，那戚大雄可是杀过人的！
“戚老二偷我家的鸡，还有理了！？就算是让村长来断，你们家也得赔！”杨婆子还是喊道，又嫌弃的看了除辛一眼，“这么糟心的小姑子你还挺稀罕！这是打算关起门来跟着她学伺候男人呢？”
钱氏火冒三丈，憋得脸上通红。
别的事儿她还好反驳，唯独小姑子过往之事……人人皆知，压根就堵不住旁人的嘴！
往后家里头的女眷都得被人戳着脊梁骨！
“大嫂，你别气，她的嘴这么坏，定会遭恶报的，老天爷会罚吃不香睡不好，噩梦连连，腹痛不止，流尽血泪才能赎罪。”钱氏还没开口，除辛突然说了一句。
瞧着是在诅咒对方，可就是这说话一点气势都没有。
钱氏本来还挺生气，现在听小姑子这么一说，当下是哭笑不得！
这是吵架吗？一点气力都没有！温温柔柔的毫无半点盛气凌人的模样，甚至看上去还特别乖巧懂礼貌！
如此，哪能压制到杨婆子这样的人？
然而此刻，杨婆子面色一改！
“你怎么知道！是你咒我？”杨婆子有些忐忑和惊慌，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这半年来总是睡梦惊醒，寒风一起，眼泪便止不住，自打苏家那老大夫死了，看病就要钱了，而她这毛病又不疼不痒的，也没舍得花钱找大夫看看。
可这死丫头，一张嘴竟然就知道她的身体状况！
莫非……她不是病了，是中邪了？
杨婆子仔仔细细的盯着她，只觉得这小丫头柔弱之中透着一股子邪气，脸白得像是从棺材里爬出来一样，一看就不吉利！
“我才回家，可你的症状早早就有了，是你自己犯口舌遭报应，不能往我头上推，我可是个好人。”除辛乖乖巧巧的坐在那里，一脸认真的说道。
她说完，小心翼翼的看了大嫂一眼，希望大嫂不要觉得她是个恶毒的人。
她没有骂人，也没有诅咒，只是说实话而已。
这个杨婆子的眼睛看上去不是特别明亮，哭骂的时候还特地闭目歇息了一小会儿，她身子骨明明不算特别胖，但偏偏腹部凸出明显，那手还忍不住会抬起揉揉小腹，应当是小腹有一点不适，这种症状应当是筋痹不愈又邪气内驻于肝引起的，主症就是眼昏、喝水多小便频、睡觉多惊、腹大微痛……
杨婆子真有些慌了。
不会真的有报应吧？
“我……我可告诉你们，这鸡得还！我……我改日再来要！”杨婆子越想越不对劲儿，与一只鸡相比，自己的身体自然更重要一些！
说了两句之后，转身就跑。
戚家男人都是凶猛的，她知道这鸡要不回来，只是心头存住气，为了避免被人小看了，这才走一遭骂几句。
旁边其他人都是跟过来镇场子，可没想到杨婆子竟然跑了，一时也都有些茫然，但主角都走了，她们也不能站在这儿继续闻肉香啊，也都各自散去。
“……”钱氏有点懵，看着小姑子：“杨婆子怎么突然跑了？”
那轻飘飘的两句话也算是诅咒吗？
杨婆子的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小了！
“定是心虚。”除辛咧嘴甜甜一笑，看上去人畜无害，“不过大嫂，为什么我觉得除了杨婆子之外，其他人看着我们的眼神也不太友善？还有……大姐姐……她为什么被休，都是因为我吗？”
她是青楼里带回来的，正经人家都容不得这样的女儿，会不会是因为她，连累了大姐？
“不是！”钱氏连忙说道，“大姐被休有半年了，那时候还没找到你呢！是因为旁的事儿……”
钱氏觉得家里头的事情也的确应该和小姑子说一说，以免她胡思乱想，将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故而放下手中的东西，有些忧心的说道：“我说了，你也别怕……”
“其实，这都是因为咱爹，他去年，杀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