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是我们上桥村的福气啊，是老天爷看不下去给我们送肉过来了吗？”
“还愣着干什么，快抓鱼啊，别被花临村的人看到了。”
……
很多张干瘦枯黄的脸上，露出满足兴奋的微笑，一个个都去拿家伙什装鱼。
林瀚本来想说什么，却被堵在了喉咙，最后对着陈有为道：“若不是我家眠眠想吃鱼，也不会有今天这一幕。
冰层这么厚，淮屿砸的也很不容易，所以我希望你在分配的时候，让小眠先选。”
无论鱼的暴乱是怎么形成的，林瀚都觉得与林眠脱不了干系。
这些人能够白得这么多鱼，都应该感谢他们。
“放心吧，林老，我心里有数的。”
陈有为保证完，扬声道：“大家都别动，先听我说。”
阿秀婆不听，高声反驳：“还说什么说啊，还不先抓鱼，等会儿让别的村发现了，咱们连鱼皮都吃不上。”
“你急什么，就算花临村村长来了，这鱼也是我们上桥村的，他们凭什么抢？”
陈有为最讨厌村里这些只顾自己、不讲道理的老太婆，仗着自己年纪大，就可以胡来。
这种人也是最难管理的。
“再说这些鱼，要不是谢家小子和林老，你们能见到吗？
一个个在这抢，也要看看人家给不给？”
谢淮屿肯过去通知，必然是愿意的，但这些人，承了情也得记着恩才对。
别学那些人狼心狗肺。
“谢……谢家的啊？”
阿秀婆一听是谢家的，讪讪放下了鱼。
刚刚看着大家伙跑，她也跟着跑，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反正想抢在吃瓜的第一线。
一想到谢淮屿那个凶神恶煞的样，缓缓松开手，将鱼放生。
“这冰口是谢淮屿和林老砸的，这鱼按道理说是他们的。
但是谢家小子宅心仁厚，愿意拿出一部分分给村里，我们拿了鱼，要记得人家的恩情，可不能再做那狼心狗肺的事，知道了吗？”
众人齐声道：“知道。”
苏悦在一旁不以为意，她不相信谢淮屿人有那么好。
当即问：“谢家会免费分给我们吗？就没有什么要求吗？”
陈有为回：“当然有啊。”
这四个字一出，阿秀婆急了：“我就说嘛，谢家人怎么可能那么好心？
特别是谢家小子，心硬的跟石头似的，哪里会这么容易把鱼分给我们？”
她甚至想直接抱起一条鱼就跑，才不给谢淮屿趁机敲诈她的机会。
“就是啊，谢家一次性干翻村里那么多人，会安心放过我们这些人吗？”
苏悦领先人群，站在陈有为面前，领着那些人一起反抗谢家，企图带动这些人一起孤立谢家。
周行山被揍的浑身是伤，昏迷不醒，她连买药的钱都没有。
陈萍更狠，说不上工，他们连饭都别想吃。
已经没有伤药了，再没有饭吃，周行山是会死的。
她已经把未来押在这个人身上了，怎么甘心他就这样死去。
只能拖着饥饿的身体，继续出来上工。
这么多鱼，苏悦也馋，但凭什么这些，又是谢淮屿和林眠两个人发现的？
陈有为气结，冷哼出声：“你意思是，你们苏家也参与到之前的事情里了，是吗？
要不要我去一趟镇上，让庄局长来你们家好好查查？”
陈萍闻言，大步站出来，几个大嘴巴子落在苏悦后背上，打的她身形趔趄。
“村长开什么玩笑呢？我们可没说什么。
况且苏悦一个外嫁女，不能代表我们苏家，她的言行，仅代表她个人。”
干活的粗糙手掌。拧着她腰上的软肉，苏悦吃疼瑟缩，慌忙间，一把甩开了陈萍的手。
不甘心的继续拱火：“我说错了吗？若是白白给我们，又怎么会开条件？”
阿秀婆附和道：“就是，这么胖的鱼，谢家一定会狮子大开口的吧？”
怎么就不免费给他们呢？现在这些年轻人，咋就不知道好人做到底呢？
……
林瀚在一旁听的内心寒凉不已，为他们、为这个时代感到悲哀。
当初听林眠讲谢家遭遇的时候，只是内心唏嘘，不觉得有什么。
这下亲眼见到，方觉世事炎凉，人心冷暖。
目光放远，看着人群后面沉默不语的谢淮屿，眸色里带了点心疼。
明明受尽压迫、不公，却还在得到好处的时候，想着这些人。
不值。
一个青年小伙听不下去，站出来反驳道：“这本来就是他们的鱼，开条件怎么了？
村里发现的东西，就算是花钱也花不了多少吧？
这些鱼每一条都很肥，往日我们都不曾抓过这么大的鱼，就算是花钱买几条，又怎么了？
你不想吃可以不买，我们又没说什么，人谢家又没有非逼着你买。”
陈大国——那个木匠，听着苏悦的言辞只觉得刺耳，忍不住反驳。
拍了拍一旁的陈久远，眼神示意：这就是你曾经喜欢的人？
陈久远一脸苦笑，觉得特别对不起谢淮屿，那是他曾经最好的兄弟。
却因为他的私心，越走越远，回不来了。
“行啊，不买就不买，他卖那么贵，大家都不买，我看他这些鱼怎么办？”
等到时候卖不出去，说不定谢淮屿就可以免费送给他们，这样不就不用花钱了吗？
阿秀婆满脸神气，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好主意，枯瘦的老脸泛起一丝微笑。
隔着人，与苏悦相视一笑，一种难以言喻的兴趣相投的感觉，在两人周围蔓延开来。
陈有为嘴角扯着讽刺的笑，什么话也不想说，无知愚昧还自私狭隘的人，不配得到别人善意的馈赠。
不作为的，与这些人同罪论处。
谢淮屿牵着林眠过来，一句话没说，也没理会众人的神色，只放缓了声音。
温柔对林眠道：“去挑几条肥的，晚上回家炖汤。”
小媳妇儿乖巧一笑：“好。”
或许是灵泉水的效果减淡，那些胖头鱼全部安静下来，平铺着倒在冰面上。
林眠这会儿也不怕了，一口气挑了七八条胖头鱼放在背篓里。
示意谢淮屿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