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中,不时伴随着一骑骑马倒下。
也有军士累的不行,坐在一旁大口喘着气。
路上最后一次休息结束时,秦沧告诉他们:到了高邑城下才能歇。
城楼上的人看得直吞口水。
这是搞什么?
跑我们城楼底下来歇,看不起人么这不是?
“要不要出城摸一手?”有人低声问道。
守城的将校瞪了他一眼:“你去?”
贼人很奸诈,也很胆大,断定了城中空虚。
自保守城勉强可以,守城还是比较简单的,只要是活人就能派上用场。
但要出击,没有足够的战兵绝对行不通。
他赶忙跑去上报。
“四面齐攻么?”张述来到秦沧面前,并倒腾出大片药物。
“不用,攻两面足够了。”
秦沧收回凝视城楼的目光,呼来赵云:“子龙,药很珍贵,你挑些好手率先服用恢复体力,防备城内冒险出击。”
“好!”
不久,鞠义又至:“后边来了消息。”
秦沧目光一闪:“要看你表演了。”
“嘿!”鞠义眼中凶光一闪:“没有问题,但事成之后,我希望你可以兑现诺言。”
他觉得,面前人有放自己鸽子的能力了。
“放心!”
秦沧点头。
很快,城楼上锣鼓声敲响。
高邑城的沉睡被早早惊醒。
来不及怒骂,他们便被吓了一大跳:城下出现大批反贼!
昨晚睡觉前还好好地,一睁眼自己被围了,惊喜不惊喜?
不一会儿,城楼上便汇聚了大批官员。
有胆子大的,盯着下方起了心思:“贼人疲惫,或可出城一击。”
“不可!”
董昭第一时间劝阻。
他趴在城垛上,胖乎乎的脑袋转动着,一双眯眯眼闪烁着奸诈的光。
细细扫视。
他发现敌人大部分在休息。
用饭、用水、闭目养神,显然确实是疲惫了。
但在距城门最近的位置,有一群人提着缰绳,铁盔也没取下,处于战备状态。
“一旦出城,搞不好就会让他们夺了城门。”
董昭低声吩咐:“贼人中有极为了得的武夫,可生擒张儁乂,若是让他抓住机会,谁能抵挡?”
众人恍然警醒,纷纷点头。
“不过也不必过于担心,我们有城墙,方伯也早已料到了。”
又安慰了众人一句,董昭便回头去寻贾琮了。
一转身,那张胖脸迅速变白,汗水哗啦啦的往下流。
他扯起袖子擦了又擦,却怎么都擦不干。
“好快!好果断!好大的胆子!”
舍弃平山、舍弃真定;抛弃被围的队友不救,丢弃唯一的后方和大本营不要。
轻装急进,孤注一掷,一改防御姿态,舍命出击。
此人用兵,怎一个险字了得?
看似简单,实则只要差了一点,便能要了他的狗命!
“看他前后布局,不是无智之人,突至高邑城,只怕有相当把握。”
董昭脚步匆匆。
他来到刺史府,却得知贾琮在地牢。
董昭一愣:贾琮这时候跑地牢去做什么?
地牢内。
睡得正香的许攸突然被一盆冷水泼醒。
紧接着就被人提到柱子上,铁链一绑,鞭子噼里啪啦的就摔了上来。
“停!”
“停!!!”
许攸大叫。
鞭子止住。
他愤然盯着端坐在他面前,安然喝茶的贾琮,咬牙切齿:“贾孟坚,至于如此?”
“我没有耐心跟你耗了。”贾琮摇了摇头,手一指桌上的文书:“照着此书,抄写一遍。”
“不可能!”
许攸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贾琮要的条件已跟他谈了多日了。
无非是想许攸认罪,并将他们的阴谋供出。
近日还多加了一条:张燕与袁绍等人合作,阴谋夺取冀州军政;彼时袁绍在内,而张燕在外,里应外合,颠覆大汉,行谋反篡位之举。
这事许攸怎么敢认!?
“你知道近日我做了些什么事么?”贾琮问道。
“我没兴趣知道。”许攸哼了一声。
“我拿下了冀州几个游侠魁首,逼着他们派遣手下人去南阳,将你家小带了过来。”
贾琮一招手:“带进来吧。”
一个少年被推了进来,见了许攸便哭道:“父亲!”
“贾孟坚!”许攸目呲欲裂,吼道:“你名满天下,也行如此下作之举!?”
“为成大事,不拘小节。”贾琮神色如常:“何况,是用来对付你这种谋夺天下的乱臣?”
许攸浑身发抖,连声大骂,最后无力道:“你我早年相识,也算是半个朋友……你与袁氏也多有交情,更是同僚多年,往后更有合作机会,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国家面前,不提私情。贾某眼中,无叛贼之友。”
贾琮冷漠摇头,道:“许子远,我也不与你废话了,你也不想绝后吧?”
“你平生爱财,不知道惜不惜死呢?”
“贾琮!”许攸大叫:“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若写下此书,你便没有回头路可走!你以为你的家小能够保全么!?”
“你的家小因你叛国而死,我的家小因我忠国而死,何其之哀?何其之幸?”
贾琮起身,亲自拔剑,向那少年走去。
“停!停下!”许攸终于屈服:“我答应你,但你得保全我儿性命。”
“为官是不可能了,保他余生衣食无忧。”贾琮颔首。
许攸丧气的拿起笔,写之前还连声痛骂,接着竟哭了起来。
“贾孟坚!我只是走一遭冀州,万万没想到会栽在你这厮手中啊!”
哭完,泪墨俱下,写好了那封文书。
他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瘫软的坐了下去。
“让他们父子告别吧。”
贾琮接过文书,转身向外。
一旁观看许久的董昭上前一步:“方伯,出事了。”
“我已知道了,所以才来此处。”
贾琮颔首,脸色复杂的叹了一口气:“舍弃真定,如此急速雷奔而来,看似不见奇谋,实则也称得上擅兵二字?”